【原创文学】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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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暴走花生 (等级:2 - 初出茅庐,发帖:99) 发表:2010-11-11 23:39:18  34楼 
第二章 第七节 雷小飞
玄绞阵的范围越来越小,周围龙卷风一样的无形的阵壁中那些棱棱角角的小冰刀也清晰可见,它们高速的围绕着阵中人旋转着,步步逼近。随着阵中力量越来越强,顾淼感觉身下的土地也开始微微颤抖,如同在与那些冰刀共鸣,发出死亡的通牒。

随着周围的震动,雷小飞垂下的右手袖子里掉落出来一样东西。顾淼捡起来,是一个竹笛。这竹笛上用隶书刻着一个小字,淼。顾淼一震,望着雷小飞略带微笑的脸庞,泪水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十二年前,西安雷家大院。

父亲前一天便通知兄弟们,明天要来一位贵客。让雷家上下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这个通知让雷家上下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雷家在江湖上做收钱消灾的买卖已经做了几百年,内部有这个规定,不到14岁的兄弟是不会给任何任务的。

雷小飞却很高兴,他今年虽然才八岁,但他的武功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甚至有些十四五岁的哥哥也不是对手。但是父亲雷义却没有给他他应得到的关注,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在全家面前展示自己,也可以得到哥哥雷佑一般的夸奖,想一想就很开心,起床的时候专门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宾客来的很准时,雷义满脸堆笑的把这位贵客迎进正厅。这个正厅是除了操练场雷家最大的地方。今天雷家上下几十口全部聚集在这里,竟然也显得有些拥挤。

“顾先生此行是为朝廷招御前侍卫吗?”分宾主落座后,雷义笑容可掬的问道。

顾先生眉毛一扬,“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能说是朝廷呢。这国家是人民的国家,这党是人民的党。人民才是你所谓的皇帝。”

雷义连忙赔笑道,“顾先生说的是,顾先生说的是。”当下也不敢多说,言多语必失。

“你们雷家也有好些年了。一直都是搜寻孤儿男婴,然后培养成杀手。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顾先生品了一口茶,悠悠的说。

“顾先生此言差矣,顾家有顾家的家规,雷家自然也有雷家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如直入主题?”雷义压抑着少许的不快。心想,一个买东西的,挑剔起卖家的招牌朝向不对,你是太闲,还是来找茬的。

“这次和往次有些不同,主要有两个目的。”顾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环视了一下雷家大小,“先说第一个吧。我要选一个人带回去。”

话还没有落地,窃窃私语声四起。雷义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四下立即安静下来。“顾先生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雷家都是孤儿,下一届的门主就是这一届孩子中最优秀的。你的意思是想在我选门主之前你先选吗?顾先生可知道,我们雷家是做什么买卖的?”

“雷先生别急嘛,这次我不是代表我本人而来的。”顾先生轻轻的咂了一口茶,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这茶的味道。“我这次要选的人,不会是雷佑。他太大了,回去不好养。再者说,价格问题上,仍然是你开价。不同的是,我不会驳你的价。你敢开多少,尽管开。”

雷义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他之前也正是担心顾先生挑走雷佑。雷家接了任务,会把任务按照甲乙丙丁四个级别分给十四岁以上的孩子。而雷佑十四岁第一个任务便是甲级任务。不是因为当时有多缺人手,而是当时的他已经是最适合甲级任务的人选了。雷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在八年的任务中无一失败。传说,他曾用长鞭击落从不同角度同时射向他的四颗子弹,并在百人保护下取得目标首级。雷义再干几年也要退下来了,心中已经打算好将班底留给雷佑,如果顾先生答应不去选择雷佑,价格又随便开。确实值得破次例。“那好,顾先生请自便。选中哪个告诉我就好。”

与顾先生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白衣男子,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不停的咳嗽。顾先生看向他,白衣男子摇了摇头。

“我们时间不多,大概有两个多时辰。你们现在开始两两比武,就地开比,点到为止。一旦输了的,自行退到墙边。”顾先生做了一个开始的动作。雷佑默默退到雷义的手边。大厅里的大小孩子们开始两两对战起来。

雷小飞奋力的表现着自己,每次击败一个同龄人,都会向父亲雷义的方向看一眼。雷义却从来没有看过他。

一个时辰之后,大部分的人都退到厅壁边,只是十几对仍然再对战。其实这些孩子已经很累了。接连不断的对战,即使再好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雷小飞现在的对手是比他大四岁的雷小达。雷义可能起名起的太累了,姓带个小再随便加个字就做了名字。

“小飞,你就让我赢吧。哥哥走以后,会时常来看你的。”雷小达是在四岁的时候被带进雷家的,他家里孩子众多,他从没有吃饱过饭。来到雷家以后,虽然能吃饱穿暖了,但每次看到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来谈生意的时候,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跟他们走。我就可以吃穿都和他们一样了吧。这样想着想着竟然成为他一个梦想,想不到,这梦想在今天距离他如此之近。

雷小飞不答话,左手持匕首,右手挥舞着锁链,奋力的与雷小达战斗。他必须打败这个人,他必须打败所有人,他必须让父亲真真正正的正视他,哪怕一眼也好。

雷小达心中懊恼,这小子怎么这么固执。在武功上却又沾不到半点便宜。心中不由起了杀心。雷小达曾经在制毒房帮过忙,也随身装了一小瓶出来,无休止的训练,让他总有想杀死训练他的哥哥的想法,但这毒却一直没有投下去。

两人又过了十几招后,雷小达背对着雷义方向假装崴脚摔倒。雷小飞一看对方已经受伤,实战中自己可以上去补刀的。应该算自己已经胜了这场,上去拉雷小达起身的时候,雷小达突然将萃取了毒液的暗器扎在雷小飞伸过来的手上。雷小飞只觉得全身立即麻痹,手一下就黑了。雷小达一个鲤鱼打挺,一脚踹在雷小飞的胸口,雷小飞倒飞出去几米撞在墙壁上。

其实这等小孩子伎俩,即使是雷小达背对着雷义,雷义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但几位看官都没有说话。

雷小飞挣扎的站起来,吐出一口黑血。四周昏昏暗暗的,心中却是充满了委屈和不甘。长啸一声,蹬壁蹿向雷小达,雷小达本以为已经结束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中了这种毒药万万没有可能性再反击的。看着面色铁青向自己扑过来的雷小飞竟然一时间慌了神。也就在这一两秒间,雷小达的人头落在地上,脖颈处喷出大量的鲜血,那颗仍在滚动的头颅上凝固着惊恐。

雷小飞无力的倒了下去,周围越来越黑,雷义终于看向自己了,看不清那眼神是什么,终于看向自己了,真好。

“停!”顾先生挥手,走下场中,翻了翻雷小飞的眼皮,号了一下他的脉搏,道,“这孩子我要了。”

雷义指点了一下仍在喷血的尸体,周围上来几个人开始清扫场子。

“我看这倒不必,”顾先生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瓶,倒出几个药丸丢在雷小飞的嘴里,头也不抬的说着,“反正一会你们都要死,收尸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不必着急。”

雷义面色一沉,“顾先生,雷某听错了吗?”

“雷先生,我刚才已经说了,来有两个目的,这就是第二个啊。灭你满门。”顾先生依然没有抬头,将一些粉末撒在雷小飞的伤口处,再用绷带包扎好。

雷义怒极反笑,“就凭你们两个人?”

“阁下错了,只是我花某一人而已。”白衣人抽出背后斜背长剑,轻飘飘的落在顾先生旁边。

雷小飞的脸色渐渐转常。顾先生抱着雷小飞,向外踱步走去。“有劳花兄。”

雷义拽出大刀,携雷霆万钧之气直劈白衣人。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白衣人速度奇快,身形飘忽不定,不去接雷义的招,只是快速的移动身形点杀雷家其他的人。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突然,一阵破空之声自大厅中直奔顾先生后脑,顾先生头也没会,单手抱住雷小飞,另一只手伸出两指向后一夹,鞭子头已然夹在指中。鞭子的主人雷佑几次都无法抽离。

“你这等身手,又何必找我们做那么多活?”雷佑在后面咆哮着。

“脏活累活我们都没兴趣。你们这等下人做就好。”顾先生指尖用力,鞭子头竟然被生生夹断。“找你们做了,也正是你们今天一个都不能活的原因。”

说着,顾先生头也不回的走出雷家大院,背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少。

顾先生缓步出院门,细细的关好门。怀中的雷小飞面色转为红润,呼吸也平稳下来,翻过山头,回头再也看不到雷家大院的时候,身边飘然落下白衣人,白衣人猛烈的咳嗽着,拄剑在地良久不能移动全身白衣竟然没有一滴的血迹。

雷小飞从此入住顾家,一住就是十二年。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多话的人,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过着一个陌生的生活。他也同时被告知,等他的能力达到一定程度,有可能有幸成为顾家家主的保镖。当然,这是需要争取才能得到的福利。

纵然只有八岁,却从来没有被当成孩子对待过。每日除了练功就是练功。要练自己以前的内功心法。也会时常有人来做做指导和传授一些武艺。雷小飞的主手武器比较奇怪,是锁链,顾家没有专修锁链的师傅,便让修鞭子的师傅来指点他。雷小飞本身悟性极高,发现用鞭子的套路去使用锁链很不顺手,竟然自己将鞭法中高等武学“滚堂十八鞭”自己改编了一套链法,引起了很多师傅的高度认可。就这样生活着,学习着,修炼着,虽然依然没有朋友,感觉上却比以前的生活更加充实和满足。

在雷小飞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顾淼。或许是巧遇吧。那是一个春末夏初的傍晚。原本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雷小飞因为在纠结一个招式的收法而在后林里面对着几颗大树修行。却是始终找不到灵感。忽然,听到背后那片小草坪处传来一阵笛声,婉转动听宛若天籁。

雷小飞不知不觉的自己走向声音的发源地。一片草坪中间是一棵大树,大树的树干上靠站着一个身着连衣素裙的女人,她很专注的闭着眼睛吹着那首曲子,那曲子仿佛在讲述着什么动人的故事,听的到,感觉的到,却又读不懂。

顾淼知道有个人站在面前盯着自己,但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睁开眼睛吹着。一曲完了,原来是个小孩子,这小孩子仿佛已经沉浸在这曲子中,还没有回过神来。顾淼笑容可掬的走上前去,爱抚着雷小飞的头“小朋友,你是谁呀。”

“那曲子叫什么?”雷小飞仰头望着顾淼亲切的脸。

顾淼眉头微皱了一下,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它的名字呢?”

“这曲子,很……”雷小飞心中换了几个形容词,但哪个都觉得似乎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感觉。

顾淼笑了, “这么小的年纪,听不懂也很正常。如果有一天你能把你对这首曲子的感受说给我听,我便告诉你曲子的名字。”

雷小飞点了点头。

此后,无论春夏秋冬,无论三九三伏,每周顾淼都会到这个地方来看雷小飞练功。顾淼知道雷小飞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每次来只是点点头,走的时候也是点点头。顾淼每次来都会斜靠在那棵大树下吹笛子,雷小飞也一直没有说那首曲子对他来说到底是种什么感受。这仿佛就是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一直持续了八年。这八年里,雷小飞的武功越来越高,能指导他的人也变得屈指可数。他的个头也长的很快,渐渐的,从仰视顾淼变成了俯视顾淼。然而从未改变的,是顾淼似乎永恒不变的容貌和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一天,顾淼没有再像往日一般靠在树下吹笛子,而是直接走到雷小飞面前,“小飞,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雷小飞有些错愕,旋即坚定的说道“我随你去。”

顾淼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任务,可能很快就会回来的。再说,我父亲给我安排过了。你尽管放心吧。不过呢,我还是想送你点东西。”

说着,顾淼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在夕阳的余晖下爆出冷冷的紫光。“这温阳匕首是一个前辈送我的成人礼,不过我认为它外冷内热的特性更加适合你。我想把它转送给你。”说着,将匕首递在雷小飞的手中。雷小飞立即感到那匕首传来一种暖暖的感觉,和看上去的紫色冷光截然相反。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东西,如今顾淼要远行,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他,他却没什么可以回送的,心下惭愧,不想接这贵重礼物。

顾淼似乎看出他的犹豫,笑着将匕首递在雷小飞手上。横笛在口,有一次吹起了那个曲子。这个曲子她给雷小飞吹了八年,是啊,一晃八年就这么过去了。一曲完了,顾淼看着雷小飞。

雷小飞目光闪烁,摇了摇头。

“终有一天,你告诉我,我就会告诉你的。”顾淼将笛子递在雷小飞手中,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雷小飞接过那只听了将近十年的笛子,笛子上用隶书写着:淼。

…………

顾淼轻轻的将雷小飞尸体放在地上,缓缓的站起身来。残酒已冷,杯客嗅香亦可知,知音已死,乐者弦断谁人听?

横笛在嘴边,素手轻动,心中的悲怆,心中的不甘,随着那首故曲飘将出去。小飞,你听好。这首古曲名为《乱红》,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听懂了的。你不肯说,是为了让我一直吹给你听吗?你躺一会,一会就好。我让他们黄泉路上和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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