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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芳七
韩芳回房间睡了以后,我坐在藤椅上发了好一阵子呆。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荒唐。我和韩芳虽然以前是恋人,但已经分别了五年,她还借过婚生过一个女儿,她怎么可能再和我在发生些什么呢。即使我们还有些感情,但五年这么久,足以把这些感情稀释了。我千方百计劝韩芳来,又千方百计留她住在我这里,最后却什么也做不了。也许韩芳根本没有往这些方面想过。她只是来看看我而已,不可能有别的企图。
我打开电脑,打算写点儿东西。但坐在屏幕前发了半天呆,一个字也没写出来。我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在我的小屋里来回走,数着地上的方砖。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良子为什么说韩芳死了呢?韩芳为什么不解释解释?她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我的地址?我突然想起我从我三叔那里回来的时候,小刘和我说有个女人给我打过电话,那应该就是韩芳吧。知道我父母家电话的人很少,除了露露之外就是良子了。而良子从我这里走后去了北京,韩芳当时也在北京。良子给我发电子邮件的地方也可能是北京,他为什么要告诉我韩芳已死,为什么在这时候又告诉韩芳我的下落。
我觉得有太多的事情我不知道,周围的人都各自怀有各自的目的,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抽了很多烟,越来越有精神,也越来越觉得事情复杂。
再看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虽然我还不是很困,但应该睡觉了,明天还要领着韩芳在青岛玩呢。我把藤椅移开,把弹簧床打开。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忘记把垫子被子之类的拿出来了。那些东西此刻还在卧室里,放在衣柜旁边。而韩芳就睡在卧室里。
几经考虑之后,我决定到卧室里去拿铺盖。这必然要吵醒韩芳,但这总比挨一晚上冻好。我敲了敲韩芳的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韩芳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作声?我一扭门把手,门竟然没有锁。我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在门外定了定身,觉得这样进入韩芳的房间不太好。韩芳也不像是为我留得门,她大概是出于对主人的礼貌,不好把门锁上。我把门打开一道缝,又在上面敲了敲,并叫了几遍韩芳的名字。里面黑咕隆咚,就像没人一样。最后,我决定直接进去拿,不叫醒韩芳,如果把她吵醒了也只好说我是来拿铺盖的。
卧室里安着两层布的窗帘,外面的夜光一点儿都透不进来。我适应了一下,隐隐约约能看得清家具的轮廓。要想走到衣柜旁边,就得绕过那张大床,即使能绕过,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大堆东西想不发出声音也难。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摸索着找到了我的铺盖。但当我把铺盖包起来时,突然碰到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从高处掉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夜里太安静了)。我知道那是一个马蹄表,我把它摆在床头柜上的。这样大的声音,鬼都被吵醒了。我叫了几声,韩芳,韩芳?韩芳没有答应,从我这个角度往床上看过去,那里只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不知道韩芳醒了没有,如果她醒了看到我在这里一定以为我是个偷窥狂。我对着那团漆黑说,我是来拿铺盖的。对方依旧没有回答。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出去好。我抱着铺盖,小心地绕过韩芳的床,如果韩芳醒了也真可能吓到她。
虽然回来的路上我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响声,但到了门口又出了点儿问题。抱着铺盖出不了门。我用手去摸门的把手也没摸到,最后只好用脚去把门钩开。谁想到这时候灯突然开了。
其实韩芳自始至终都没有睡着,我敲门她也听见了。后来我出不了门,她就把床头的台灯打开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她根本没躺在床上,而是拥着被子靠在床头上坐着。但如果只是坐着,也就没什么了。她身上除了被子以外已经是一丝不挂了。我几乎能看到她的半个胸脯。
“对不起,”我突然变得特别镇静,“我是来拿铺盖的。”我这人遇到事情往往会慌张,但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变得十分镇静。韩芳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嘴,用眼睛看着我。那盏台灯用的是白炽灯泡,而且罩了个灯罩,发出的光照在墙上像古书的纸一样黄,模糊而暧昧。韩芳像只母兽那样隐藏在这样的灯光后面,看得我动也不敢动。
……
韩芳八
韩芳说,我们虽然各怀鬼胎,却都装作正人君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穿,并排躺在床上。我点了一支香烟,吸着了递给她,然后又点了一根。我们很疲倦,把口中的烟雾吐向天花板,看着它慢慢扩散开,消失掉。韩芳说我怀着鬼胎,这对我有些不公平,至少在我进卧室以前,我并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韩芳以为我默认了自己不是正人君子,现在无论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上我们都赤裸相对,这让韩芳快乐无比。她说这五年来,她几乎每天都会想起我,我就像个影子一样跟随着她,甩都甩不掉。她说,她始终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分手,五年以前的那个夜晚,她是爱我的。如果让她在我和那个新加坡人中间选择,她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我。但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她做梦都没想到,五年以后的今天,能和我如此接近,冥冥之中仿佛被命运驱使。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躺在我的怀里,像条母蛇那样将我缠住,说这样她才明白这不是个梦,说即便是个梦,也让我们一起死在梦中吧。
我一口一口地吸着烟,虽然我们已经做完了,但在我的大脑中一切还在继续。我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荒唐,五年以前我们互相守身如玉,五年以后却又迫不及待地——几乎是疯狂地交媾。这五年来,我身边的这个女人被我憎恨着被我爱着,早已变成一个符号一个烙印留在我的记忆中。没想到五年之后,我竟然亲手把这个自己塑造的雕塑给打烂了。五年以来,我都生活在幻想和悔恨中,五年后的今天,幻想和悔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却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阵痛。
我们就那样躺在床上吸着烟。过了一会儿,我们又做了一次,这次比上次还要长久——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发现韩芳已经早就醒了。我听到厨房里传来做菜的声音,寻声而去从后面抱住了韩芳。我感觉到她只披着羽绒服,里面什么也没穿,露出两条光光的小腿,还有一双踩在塑料拖鞋里的脚。于是我又把她拖了回去,我们在床上又干了一次。干的时候,我觉得在自己身后还有个小人,虽然我能掌控我的行为,但这个小人却知道如何掌控我。我本来只是想请韩芳来青岛玩,接着又想让她住在我这里,最后又想和她做爱,直到现在还是想和她做爱。这都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我的欲望,也就是我背后站着的那个小人。我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个行尸走肉而已。
我和韩芳又做了一次。做完后发现锅里的菜都凉透了,再过一会儿也许就要结冰了。于是我把这些菜又热了一下,顺便又做了个“青椒炒肉”。我做菜的时候,韩芳在我耳朵边上说:“你做‘青椒炒肉’还是那么香。”“多加点儿酱油,把青椒腌着炒就好吃了。”韩芳把脑袋靠在我的背上,说:“这样感觉真好。”
吃完了饭我们又回到卧室,钻到被窝里。我们打算赖在里面不起来,想做的时候就做,不想做的时候就说话。下午,韩芳又跑到厨房里泡了一大腕方便面我们吃了。
我们吃完了面,看了一会儿电视。其实我们也没在看电视,而是在聊天。韩芳告诉我,她现在跟着她的大老板跑业务,老板很赏识她,说要升她的职,做个部门的经理。我说,那可不错。韩芳又说她大老板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因为家里穷考上了大学没钱上,后来自己跑到南方打工,挣了一些钱后又炒股,不到三十岁就有了几百万。现在他在全国各地都有业务,在新加坡都有注册公司,家当少说也有几千万了吧。这次去北京,他们刚刚签了个八百万的合同,老板说要给她一笔奖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讨厌韩芳说她的老板。一说到这些,她就有些俗不可耐,我几乎要把她和那些拜金女郎等同起来。韩芳让我也说说。我说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画画和写小说而已。她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样也挺好的。为了挽救我们的话题,我开始谈论我们在南大的同学。当然,比起韩芳来我知道得很少。我说,曹刚你还记得吗?他现在就在青岛,当个小经理什么的。韩芳说她当然知道。我又想说说良子,这是我唯一熟悉的老同学。但韩芳好像不愿意提到他,我就不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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