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了，他的办公室的灯光在我11点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依然是亮着的。

坐在他办公室附近，他也不关门，于是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走过来，“你收到我发的邮件了吧，就是那个结论，简单说一下，是这样子的……”

“那个报告的题目你确定了么？”

“上次讨论的那个问题……”

他神情专注，一行一行地审视文稿。“这个引用文献不应该用这个，他们不是原始数据的原作者，应该用另外一个论文。”　

他一字一句地斟酌，一边改一边征求我的意见。一段文字，花了一个小时。我看着时间匆匆溜走，心里着急：这样的速度怎么做得完呢？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也过了。我问他你是否该休息一下，他说，“I can survive.”　

我离开的时候，他的办公室还是亮着的。

他每天来的时候，白发梳理得整齐光洁，皮鞋铮亮，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的香气。他平易近人，无论对什么人都和蔼可亲。有他在的讲座，主讲人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或者很有见地的建议。作为学生，只要有疑惑，向他提出什么问题，他总能拨云见日。即使做出了很糟糕的实验结果，他会很耐心地建议如何改进。他对于学生们总是很鼓励和支持，即使是大胆的冒险他也能放手让学生去尝试。

他喜欢古典音乐和俄国文学。他会跟我们讲起他的祖国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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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尤其是他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glamorous”. 我们会说。

他常常对人微微一笑，眨个眼，意味深长地说出一句让人揣摩好久的话来。“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说到这，面上有桃花飞过。

他说话很慢，说得并不很多，但是信息量常常很大。他提出的观点都新颖特别，你总会想，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有时候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有时候觉得这简直可以让你赴汤蹈火去努力实现。他有这样的魔力。

隔着半个地球的距离，他会在早上6点的时候打开视频聆听我们的声音。他的荣誉和他的头衔很响亮，但是这后面付出的努力与智慧，是相应的。

他喜欢巧克力，他收集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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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不得不相信星座。他是双子座。他是射手座。

有时候我不得不庆幸，这辈子我总是遇到很好很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