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道别之后，一刀和若木一路走着。一刀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若木几次想发问，最终都忍住了。他们即将分手的时候，一刀突然问道：“若木，你想不想得到最不可能的答案？”
“什么？”若木很惊讶，“你的意思是……”
“对，”一刀点头，“我刚才一直考虑，郑祯可不可能是无辜的，韩山可不可能才是凶手！”
“但你刚才讲过的，郑祯的破绽多么的确凿呀！”
“是么？”一刀苦笑，“现在我可以统统推翻它们！你想不想听呀？”
“当然想了！但我实在不明白……”
“好，若木，不要打断我，我得一气呵成。郑祯可能是乘电梯的，只是因为一个垃圾工恰巧在同时不小心撞开了楼梯间的门才让人误以为他走了楼梯；很可能是那杂志漏写了刘轩关于钥匙的习惯，很可能他们为了保证刘轩财产安全才故意不写的；郑祯可能是为了引人注目才演戏扮出一副恐血的样子，并夸张地讲他不敢进屋的，然而实际上他很可能不敢进却进了屋并且俯下身看了看死者；郑祯很可能就是刘轩的合作者，或许吴非的‘他’就是说刘轩，或许刘轩已转了性变得不耻下问；或许修车老头和警卫先提起郑祯是因为他的特征比较明显因而较容易被人想起，然后，--或许郑祯确实和刘轩约在四点！”
“但，但韩山呢？”若木目瞪口呆。
“韩山！”一刀咬牙切齿地讲，“再来说这个真正狡猾的凶手！关于约会的时间，郑祯可以撒谎，韩山为什么不能说谎？”
“你是说韩山并不是约在四点见刘轩？”
“不！还要简单！”一刀出了一会神，又说：“他可能根本不是约了刘轩！”
若木脑中飞快地闪过韩山的叙述，的确，他只说约了一位高产作家，没有说人名，可是那样一来……“那样的话，十八楼三号怎么解释？”
“好，我来解释。”一刀恶狠狠点了点头。“我们先假设另一位作家，他叫X，住在舒适花园Y号大楼的三号，记住，三号是在大楼的十八层！很可能韩山去见的是X，那张给你的纸条
写的原本是‘舒适花园Y号楼十八楼三号’，你明白了？十八楼三号不是指十八号楼的三号而是第十八层上的三号！他撕掉了前面的字，只留下‘十八楼三号’，他存心就是想要误导你的呀！他要为自己出现在刘轩家找个借口！”
若木愣愣地不说话，一刀继续用做梦般的语气说着：“人们在写地址时通常怎样写？住宅区--楼号--楼层--房号，对么？韩山在叙述中说他第一次去舒适花园所以找了两个多小时，对么？他刚才吃饭时说他去过舒适花园两次，对么？他还在叙述里说，他想‘该不会要把所有楼层上的三号都找一遍吧’，对么？他应该知道每栋楼只有一个三号的，对么？他应当只会想‘该不会要把每栋楼的三号都找一遍吧’，对么？你还要知道什么？韩山是刘轩愿意请进屋并与之愉快交谈的人，对么？他会换上拖鞋的，对么？”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若木已经有点信了。
“好，你来看电影，十八楼三号惨案，第二幕，导演一刀，主演韩山。他在三点前就到了舒适花园--记得他提前了两个半小时是吗？他到刘轩那里去，杀了他，然后去找作家X。他与X约在四点见面，他第一次来就是和X谈判的，这一次应该是签合同，一分钟就办妥了。他又急忙去找修车老头问路，又去了刘轩家。--那个老头绝对是自我中心主义者，他只对向他问路的人有印象！他不会注意韩山早早就到了舒适花园的，即使他注意了他也会认为韩山一直在找地方。而那个十八楼的警卫呢？我只问他有几个人到了十八号楼，没有问韩山
云去了几次！那么当然他不会告诉我韩山去了两次的。”
“那他回去干什么？”
“他回去给人以这样的印象：他是去找刘轩的，并且他迟到了。”一刀作了解释。
“我又如何去找证据？”若木又问道，“你这仅仅都是推测呀。”
“对，是推测，但你可以去问警卫，你还可以去问韩山的老总，他会告诉你韩山和谁定了约会。而且，郑祯不是给你提供过一堆动机么？从那里你或许会找到合适的一个。”
若木明白了。“很好，如果他犯了罪，我就能证明。”
“他只冀望于没人会想到他是罪犯，只要有人想到了，那么他的赌博就输了，因为他有太多破绽。”一刀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他打赌的原因，这才是凶手固有的自大，他觉得像我这种小子是不会想到他去犯罪这一可能性的。况且，在他承认了我的正确后，他认为我就会变得自满，就不会再去琢磨别的答案了。--我也确实没想到，直到你提起了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我才豁然开朗。我承认我犯过错误，我居然冤枉了郑祯，但最终我正确了。因此，”一刀狡猾地笑笑，“让韩山买单也并没冤枉他！”
若木调查后证明，庸俗的情节又一次获胜，最不可能犯罪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全文终）

2002年11月初稿
2003年8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