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冬夜语之蓝蝎子 （1）
（1）
有些人，是妖怪看了都会绕道走的。
并不是说这人有多厉害。某天菊檀捧着母亲熬的菜叶香米粥，牙齿咬在碗边上很没形象地喝，一边想着，根据自己有限的人生经历来看，书上说的神仙异人那种厉害的人类，好像现在几乎没有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要胆小地绕道走呢？究其原因有二。一是菊檀本来就很胆小。二是有些人类实在太奇怪了。
她唉声叹气地吸了一大口粥。举个最深刻的例子，在菊檀小时候住的那个老院子里，有个很可爱的树妖叫池月泠。（虽然在这个故事里人家不是主角，可是有必要申明人家是很厉害的（注1））。厉害是厉害，可是那树妖最怕谁呢？答案是，怕四幢一单元三楼钱大妈的儿子，小名叫山山的。那个山山哇，最喜欢拖着又粗又长的鼻涕追赶院子里的同龄女孩子（或者再小一点的也照追）。连池月泠也被他追得哇哇大叫，更别说菊檀这种又笨又跑得慢的妖怪了。回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菊檀耷拉着头沉浸在回忆里，浑然不觉母亲已经怪异地盯了她半天了。
“我说女儿哇，你再不快吃。”菊妈妈快速夹走最后一块煎饼，“刚才不是你同学电话，那个叫蓝雅的，约你一起去上学吗？”
“是哦。。”菊檀反应过来，吃饭的动作快了点，但是脸色却更加愁苦。告诉你也无妨，那个蓝雅，可不是什么人类。。。她是蓝蝎子。天啊。。想起来脚都发软。可是以往胆小的母亲却一反常态地说，交往看看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蝎子又不吃我们菊花象，而且菊檀你都不和人类同学交往，这样下去会自闭的。还是要有朋友才行。
蓝雅对菊檀主动示好，加上母亲的鼓励，这一来二往的，两个人俨然别人眼中的手帕姐妹。在各世界学校的潜规则中，吃饭上下课甚至上厕所，没有人做伴的女生是不正常的。所以蓝雅转学过来，马上挑上菊檀做好朋友也不是没有道理。除了都是妖怪比较好说话外，菊檀的性格也颇投她所好。
只是对于菊檀这方来说，不免又是个头顶的阴影。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之所以想起童年时钱大妈的儿子，还不是是因为她现在的同桌，也是那种妖怪都绕道走的人类。当然，同桌要做到互不来往也并不难。只是菊檀每日上学未免比较沉闷。这下可好，又转学来了个蓝雅，强行入侵了菊檀平静的生活。不过也没有想的那么糟。
秋天天气正好，不太热也不太冷。即使是妖怪也更加精神抖擞。蓝雅穿了深蓝色的毛衣，挂了个白绒绒的包包，站在十字路口招手。
“菊檀！快点！”
“来了啦。。。”有气无力的回答。
“我还没有吃早点。快陪我去那边那条街买豆浆和包子，再去学校！”蓝雅拖着她跑。
“那就是说你妈妈昨晚又没回家？”听说蝎妈妈是个交际花。。。难怪生了个小美人女儿。
菊檀跟着她跑。虽然从豆浆那条街去学校会稍微远一点，但是搭着蓝雅迟到，老师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世界挺不公平的：妖怪里面，也有强大的或聪明的或漂亮的或人缘好的。怎么菊檀一样都没占到呢。
这是条窄窄的小街，只有右边是店铺和住户，左边是某个机关宿舍的后院墙。到了雨天地上全是泥泞。豆浆铺子兼卖包子油条，晚上又卖啤酒和冷菜――塑料椅子和桌子到了晚上会在街边摆出来，假如不下雨的话。晚上来吃喝的多是附近的小混混或是闲汉。
两人站在豆浆铺子前，急急地叫老板快些快些。老板是个满身横肉的婆婆，转身对里面吼了一声：“快点！磨蹭个啥！”里面就转出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子，拎着两袋滚热的豆浆。蓝雅已经拿了两个吸管，跑过去接住，迫不及待把吸管往袋子里插。那女孩子抬起头来，瞎了的一只眼睛灰白色的，连同毫无光彩的另一只，那眼神恰好遥遥和菊檀一碰。
这不是自己那个奇怪同桌王莉美吗！菊檀张口结舌。还未等她叫出口，蓝雅早一步招呼：“呀！是王。。”
一句未了，王莉美手却剧烈一抖，滚烫的豆浆全部淋到蓝雅的手上。
“要死了你！”那横肉婆婆眼睛鼓了出来，挥手拿了只擀面棒就砸了下去，“打断你的鸡爪子手！”末了转过来陪笑说再换一袋。蓝雅忙抽回手，心下不忍，拉了菊檀就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灰白色的眼珠子，看得这两个妖怪都心里怪憋闷。这一走到好，生意没做成，那婆婆又敲打了王莉美几下。她也不闹也不还手。眼珠子阴沉沉的，看得她奶奶心里发毛，手里更狠了。
难怪王莉美常常迟到。难怪她每次都拖赖不交杂费。菊檀和蓝雅大致得出结论――那婆婆想必就是传闻中王莉美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奶奶了。
“你手怎样？”菊檀关心。
“哈，这点温度算什么。我们的壳比你们厚多了。”蓝雅伸出手让她看。
“是哦。换作普通人，一定已经起泡了。她好像不喜欢看到我们。”菊檀不解。
“真的吗？？”
“我们大概是第一个知道她家在那里的人吧。。”
两人议论着往教室赶。
快到时蓝雅总结说，“真可怜。”
相处久了，菊檀有时也觉得蓝蝎子压根不是传闻中那回事。就说这个蓝雅吧，左看右看和普通女孩子没两样。坏脾气不仅没有，还善良得超过一般水平。如果不是有次两人贪玩回家玩了时遇上小混混，蓝雅难得地活动筋骨了一下，菊檀还真要忘记这家伙是蝎子。不是都说蝎子们阴沉，善妒，多疑，偏激么？奇怪了。
后来有次偶然遇到蓝雅她妈，善妒多疑偏激暂时看不出来，那阴沉又带点神秘的味道，却极符合这一族的传闻。难不成是基因出了问题？总之时间久了，菊檀也觉得蓝雅这家伙挺好，基因突变就突变吧。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这年头和人类生小孩都有可能，别说突变了。
蝎子那些不好的名声，套在人类身上还确切些。这是很多妖怪们的一致感想。
人类才是阴沉，善妒，多疑，又偏激呢。
话归正传。上学堂去。
<i>*注1．池月泠的故事请参考《太阳峡谷 原魔之章》 咳咳</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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