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人》精读
所在版块:文学艺术 发贴时间:2004-02-11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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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让我流泪的一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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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床睡觉之前必须把闹钟调好,7:30am,7:40am,7:50am,8:00am,响四次,一丝不苟。
乏味,但却不知乏味地过着每一天。

我每天早上8:00准时起床用For Men的洗面奶洗脸梳整齐的四六分头过马路等绿灯三年来从未迟到上课从不打瞌睡有不懂的一定举手问老师午餐时间吃两块二的鸡饭放学后决不闲逛六点以前一定到家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你不知道这样的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而这样的我,你又能从何了解。

我没有女朋友。女孩子们总是远远地躲着笑,很骄傲的样子,走路的时候总是昂着头,所以随时有被车撞的危险。而我总不确定她们在想些什么……
这样你多多少少知道我是怎样无趣的人。我的生活简单,每一天都跟每一个昨天或者每一个明天一模一样。乏味,但却不知乏味地过着每一天。

有时我会趴在天桥上,看远方的天和那上面白色的云,什么也不想,心情就很透明。

没有所谓的激情,对家人的问长问短甚至有些反感。然后过后又很后悔,便想走过去给父亲点根烟或是帮母亲递个盘子什么的来弥补心里的愧疚。

我们把课本都成堆地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从不带回家。后来那些书总会因为受潮而变得斑黄斑黄的,我们就在那上面画很多很多的树叶或者美丽的蝴蝶。让那些翅膀都生动得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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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早晨的八九点,太阳在我们的斜上方醒着,空气里有烘奶油面包的香味,不知名的鸟儿衔着它们的叫声飞过,白色红色的胡姬花在静悄无声地绽放。这一切都显得干净、美好,像早晨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被子。

我喜欢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楼下奔跑的孩子和走路的车子。我从不怕车子,它们知道有红灯。可是在楼下,那些穿着校服的孩子在我身边跑来跑去,我总是害怕被他们撞倒在地上。他们有很多人,我一个也分不清,他们全都长得一模一样……

你会看到我不停地转头去看对面孤单的邮筒,若有所思地微微皱着眉。又或者去看巴士站台的广告牌,默默练习着那些英文的发音。

她的笑声清凉、清脆,欢快得像小雨轻轻打在水泥台阶上。

我隔着车来车往看着小舞。车子从我眼前走过,很多很多的车子不停地从我眼前走过。我的背包里有沉甸甸的课本和笔记。我可以从车子们的玻璃上看到我满脸的倦色满脸的哀伤。阳光眩目,我逐渐睁不开眼睛。风很大很大,我的往事一片一片地被刮落。

车很快地开走了。街上很多的人在昂着头愉快地走着,而在一辆车上却有人在低着头伤心地流泪。街上开始被阳光一寸一寸地填满,周围没有一丝风,时间开始变得缓慢,稠,直至静止。你看见许多的车子慢吞吞地从你跟前走过,许多穿着校服的小孩在跑来跑去,他们长的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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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朝伟在《春光乍泄》里梦呓着,“我终于明白他可以开开心心在外边走来走去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有处地方让他回去。”
他错了。我并没有能够开开心心地在外边走来走去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还有处地方让我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我会想这陌生得不再像我的家了。每年只有十分之一的时间待在家里,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旅馆。可是,如果家是我的旅馆,那么我的家到底在哪里?如果家是我的旅馆,那么我到底是个过客,还是归人?

我的离去,是不是另一种归来?

我觉得自己像是逐渐瞎了的鸟,只靠平日里飞翔的轨迹习惯地飞,最好什么也不用想。

一切全都改变了,当我离开了小舞,离开了家,离开了那天空湛蓝湛蓝的日子,我的所有棱角就被磨得平平整整的,我开始学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我开始学习去了解前途是什么,开始知道反抗是愚蠢的,反抗的人是会倒霉会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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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之后翻两页书,或者不翻,也看两眼《春到人间》,也许还会不小心看到《搞笑行动》(当然,你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明白那有什么好笑的)。

你脑子里一定闪过了很多的猜想。比如什么“为情所困”、“三角恋爱”,什么“A水准成绩放榜”、“大学毕业生就业率”,什么“一切由慎开始”、“仁心慈爱照万千”之类的。

于是你理所当然地认为在岛国这样的社会里很难出轨。生活的一切都被铺设得规规矩矩的,就连“请勿将手放在门上”都有人煞费苦心地提醒着。每一个人都知道将手放在门上就会被夹的一只脚翘起来。

在这个岛国里每天都有很多的人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伤心流泪,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那还不是你,对吗?

你突然觉得害怕起来。你想起很多东西,还有那张“请勿将手放在门上”的图示,那红肿的手指和翘起的脚。你又开始得意地想笑。你知道反抗是愚蠢的,反抗的人是会倒霉会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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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信封上的地址,都只是分明地写着“从前”两个字。

这是二O O二年的冬天,小舞坐上她的男孩的车子,开始飞驰。我站在马路这边,默默看着她。记忆里的一切就像一道灰色的闪电无声地劈醒了我。
我久远的叛逆的样子,我长而蓬乱的头发,我倨傲不驯的眼神,我犀利的口舌,我爬树的日子,我色彩鲜艳的漫画书,我所有一辈子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梦想……它们是永远都飞不过沧海的蝴蝶,我流放孤岛的时候,它们就像湿漉漉的叶子般凋落,停靠在远远的岁月的深处,肃穆成另一个我的墓志铭。我记忆的脚步好怕好怕好怕吵醒了它们。
我好想念另一个自己。
我真的真的好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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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我能认识这个人吗?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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