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那一道菜（找工作－五味果4）
promoter的小插曲之后，剩下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等待。一个月只寄二十几份简历，这样的懈怠换来的是杳无消息的结局。而经济上早已是入不敷出，眼看就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了。
政府一直在说下半年有望好转，也不过是句空言。在这经济每况愈下的年代，越来越多的人长期失业，我也只是其中一员罢了。也许永远也找不到工作了，一直就这样下去，然后像许多人那样最后放弃，回国去走另一条路。那也许是个崭新的开始，也许可以走得更好，然而对于我这样在国内没有根基的人来说，回去的路注定走得更艰险。
美女姐姐再次救了急。她所在公司在中国有几十个大型的房地产项目，我所要做的便是为公司和ＣＥＯ各做一个网站，这是一份报酬相当丰厚的part time。Chairman兼CEO很有个人魅力，中学毕业就接手管理父亲的小印刷厂，做过新加坡国会议员，之后又自己投资最终发展成如此大的规模。听美女姐姐说他精力非常旺盛，事必躬亲（尽管这一点我不太赞同），经常工作到夜晚一两点钟，之后又忙着所钟爱的国画，直至三四点钟方才入睡。他还经常抽出时间和两个极可爱的小孙子享受天伦之乐，跟相濡以沫的老伴去各地度假。有一张照片上老两口相依相偎，落了雪的轿车车窗上用手指画了颗心。这样的浪漫情怀令人感动。
我细细读了他的自传文章以及水平不俗的国画，讶异于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有如此的生活态度。人生不一定要轰轰烈烈，但是应该尽我们所能活得有意义些。他的时间比我们这些年轻人都长很多。我们熬夜上网、聊天、打游戏，白天不是睡觉就是精神恍惚，有几个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和生活效率？我们是年轻人啊，我痛心地想。同时又有些憧憬：当我们有了自己可以忙的事业，余暇继续追求自己的爱好，丰美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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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幸受一位同学介绍，找到了一间小公司的临时工作，才算正式开始了ＩＴ生涯。老板也是中国人，很有雄心壮志，常说他终会拉到全新加坡的客户，只是假以时日而已。
开始时候我是做Javascript, JSP, Java Servlet的，programming基础不好的我常会听到老板一些不中听的言语，但还是很享受这痛苦的学习过程的。然而很不幸，刚有了些进展的时候，老板却叫我帮忙设计网页去了。雇佣专业设计人才是很贵的，我这样的便宜而且总还可以将就着使。说老实话我不大愿意干，因为觉得design的entry level很低，而我又没有专业水准，宁可继续提高我的编程技巧。另一方面，作为学生的我并不能真正掌握商业社会的需求,因此设计习惯和想法常和老板冲突，但不得不说总还是学到些东西的。
design做久了其实比programming无趣得多，特别当是一切都要按照老板的意思来，设计的唯一乐趣－－创意也没有了发挥的余地。何况还经常被老板打击，譬如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banner你就不用做了，他们(客户)会自己做的。人家随便做一个也比你做几天的好。”这句话严重打击了我的自尊心。当然我不是专业人才，专业人才也不是这个价钱，你既然想省钱就不要说这些，觉得我差就不要雇我。我当它是个侮辱，当然会记恨。于是恨恨地想，我会走的。－－当然，现在的就业市场这么差，永远会有便宜而且不太差的雇员补上来给他压榨。
因为是小公司，早上的时间还是比较flexible，晚上却经常ＯＴ到很晚。那些十点多走出公司的夜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充实也有些惘然。这样的日子如同鸡肋一般，微薄的薪酬虽然聊胜于无，但日日了无新意的工作却让人心生厌烦。这日子简直望不到头，到何时结束？结束了又怎么样呢？继续失业的生活？惰性毕竟还是令我一日一日捱下去。每天走过天桥时看见来往的车流，想那些荣华富贵，与我是何等的无干。－－这么繁忙的都市我却只是偏安于一个小小角落，不禁大起沧然之叹。
我住在遥远的Ang Mokio，和bouna vista几乎是遥远的两极。每天坐在晃晃悠悠的74路车上，来回消耗掉两个多小时，晚上到家通常是12点了。洗澡睡觉，然后新的一天。坐在车上有时便漫无边际地想，莫不成就在这样消耗了自己？在这毫无成就毫无价值的工作里？在这毫无意义的旅程中？我黯然神伤。然而又暗地里握紧了手激励自己说，在这无意义的人生里，至少韧性和毅力都在慢慢地增长了。我要耐得住时间的打磨，才能更好地把握机会。汽车一路飞驰，看窗外夜色灯海次第退去，我对着路边的树木或路牌微笑，感到这样的生存挣扎别有一番意义。
约莫做了三个月，我拿到了PR。虽然对老板的工作方式不敢苟同，但我直到今天也因此对他心怀感激。不然始终会觉得心里忐忑，因为只用ＥＰ是多么危险。后来他暂时没有project，就叫我回家去呆一段时间，有了才叫我。我于是继续过我的悠闲日子，他再叫我的时候，我想集中精神找工作就没有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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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失业时间更加漫长。12月已经是年底，各公司就要开始结算，傻瓜才会在这段时间招人。偏偏假又多，圣诞、元旦、春节。。。连珠炮地来，人也懒了。春节过去已是二月中，我猛然醒觉，那些读书比我好的人就要毕业了，我已经差不多耽搁了一年，难道还想去和他们竞争吗？
我决定振作起来。认真地读了自己的简历，发觉它甚至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每次寄它出去时都心怀忐忑，这样有哪个雇主会看中我？我将旧的丢在一边，去ＮＵＳ和其它网站找了一些写resume的技巧，不再把美观放在第一位，而是以实际为考虑，哪些是雇主们concern的，哪些是他们最有兴趣的，而哪些又是我的优势。我也决定诚实，完全不会的东西就不写上去，而会的东西则主要辅以事实，同时我回想几份工作中我所积累的经验，以恰当专业的描述性语句进行归纳总结。
最后，我得到了一份十分诚恳的简历，如果说从前是skills oriented,现在就是experience oriented。它基本上描述了我过去半年多的工作及从中得到的经验，诚恳而现实。反复修改了几次后我把照片放上去，连夜在三十多个career的网站注册表格并填写简历。不管这样守株待兔的机会有多小，我毕竟尽力了。
JobsDB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充满Job Agents，它每天的发贴量相当高，含金量也不错。于是每到晚上我就quick apply 将近三十个工作，有些特别有兴趣的就Email甚至写信过去。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月，寄了几百份简历以后，我的付出开始有了回报，沉寂许久的手机终于又活跃起来，六七个面试的电话接踵而至。这也许是因为我的努力使自己转运了，或者是因为我现在是ＰＲ了，也可能是我恰恰选对了时候，－－过年以后各公司又陆续开始招人了。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我没有振作起来，机会便不会属于我。
我现在在做的这份工作，其实如果当时仔细看，恐怕也不会申请了。它要求有三年工作经验，这常常使fresh graduate或者像我这样的beginner望而却步。但不管怎么说，我是接到了面试的电话才有机会review这个工作要求并惊叹于自己的勇气的。
那段时间我的状态超级好，发简历而且寻找很多面试技巧方面的文章来看，其中一本书妙趣横生而且帮了我大忙。“最重要的一条是自信，你要自信地，横扫一切地走进去，让他们在第一眼即为你而倾倒。当然，这还不是全部。你要相信自己胜任这工作。” 为了拥有成竹在胸的感觉，我在网上找了公司和所需技巧的相关资料，并和自己的经验结合起来。
在面试之前，我大概演习了一下。
１．你没做过dotNEt，怎么知道自己可以胜任？
没错，dotNET我从来没做过，但是根据我的了解，它是ＯＯconcept,而我刚好做过JAVA,我相信自己对ＯＯ的理解。
２．你有做web application的经验吗？
是的，我承认我没有完全地go thru一个development flow，但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和web services 相关的第二份则完全如此。我相信我有能力快速pick up这个skill。
３．。。。
公司在第八层，（后来我才知道整幢楼都是这家公司的).lounge的灯光昏黄，接待人员态度冷淡，感觉一切都很冰冷，当时打电话给我的ＨＲ nancy是个看上去十分清高的年轻姑娘。她一言不发地把我引到偌大的会议室叫我填表格。这至少是我的第十几次面试了，但会议室的空调仍然让我觉得很冷。灯光照旧昏黄。project manager的到来打破了静寂，他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打算出奇兵，就首先指出resume上标明的我的年龄，请注意，我只有二十岁已经大学毕业并工作一年了。另外我是被ＭＯＥ选来新加坡的，显而易见我当时十分优秀（当然我没有说出来。。）看得出来这起了作用，因为他显然对我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然后General manager进来了，他相当有风度地与我握手，并为自己的迟到道了歉。他建议我们换去另外一间会议室，我长出了口气，这间可容纳几十个人的会议室实在太大了，我们面对面坐着都看不清楚对方表情，真是痛苦。近距离地暴露在小会议室明亮的灯光底下，也令我心跳了几秒，但很快调整过来。我反复提醒自己要自信，要从容。
我做到了，我事先准备的几个问题也算无遗策地发生了。当然，我的回答似乎是令人满意的。也有没有预料到的问题，譬如：“为什么我们公司应该雇佣你？请给出原因。”我故作轻松地微笑，心里却在高速运转，口头上回答道：“当然，我知道现在人才市场上像我这样甚至比我强的很多，。。。”这句话是用来拖延时间的，我飞快地瞟一眼他们，心里基本上有了回答。我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但技术本身不是最大的问题，一个人的发展潜力更加重要。首先，我乐于学习，并且有足够的例子证明，我学习任何东西都非常快（这不是盖的，大学期间抱佛脚的经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第二点，－－这甚至是一个缺点，我工作有时候过于aggresive，譬如在完成一件事情之前都不想去吃饭（这也是真的），第三点，我年轻，相信比一般人更有充足的精力（当然这个时候又把年纪的优势提了一遍，身体不好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说完了以后General manager针对我的第二点说：“这可不行，健康和productivity都很重要啊。”我立刻表示我已经决定在这方面改进了，但相信这个说法已经使他们认为我是个勤劳的工人。
谈过工作的细节之后，他们说我们还是无法在这时决定是否录取你，你知道，会说是一回事，会做是另外一回事。我表示同意。基本上GM很少说话，但Project Manager明显比较热情，他甚至说，我们可是要给你一个小test的哦，要做好准备。这基本上是类似于许诺下一轮interview的意思了。我趁热打铁地问，大概多少时间以后呢？如果太短看不出效果啊。他笑说大概一星期总够了吧？我说没问题。
就为了这貌似的许诺，我决定拼一把。当天跑到书店去买了两本VB.NET的书，没办法，投资嘛。买回家用那本for beginner的书，一章一章地边读边编程序。ＶＢ我也是一点不懂的，大学时期唯一一个VB project，我们team的人包了。真是后悔啊。一共二十章，厚厚的一本书，我用大学时考试冲刺的速度，不敢有半点马虎地攻下来了。中间有时候也想放弃，一分不敢疏忽的压力令我差点哭出来，－－如果我拼命学了最后没有面试怎么办？但是想想那句老话，"机会只给那些准备好的人",也就埋头下去拼命了。
好在，电话还是来了。经过第二轮面试我的心情跌到谷底。因为怎么说呢，不幸的是他们在测试的东西书里只提了一点点。。。当然我还是可以很熟练地编程，除了那个测试点。。。出来后十分郁闷地在对面的ＩＭＭ行尸走肉般转圈，差点哭了。没想到我还是拿到了。
半年以后才听project manager说，当时的另外两个面试者，一个是面试的时候很不自信，另外一个是面试时候大话连篇，后来连database都连不上。结果，虽然我自己感觉很差，总还是“脱颖而出”了。：Ｐ
好了，漫长的求职过程到此告一段落。或者明年二月份又将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找工大潮中了，但我已经有充足的自信而不再惧怕了。因为这份工作代表我真正入行，所做的dotNET是相当新而且发展趋势不错的技术，而且是一间有相当规模的公司，对我下一份工作来讲，是不错的资本。
新工作各方面都很可意，最重要的是学到了做为大公司的工作方式，和其它部门之间的互动，这些远比轻易上手的编程更为复杂和繁难。而对编程本身我也有了更多心得，越来越能适应我作为一个程序员的新角色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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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菜暂时这么上吧。觉得连归纳总结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秉着一以贯之的精神才把它写完的。算是一点儿进步吗？算是吧。
写到这里，每个人的路已经很不同，很多人很快就找到工作，也有些人现在还在找，我的曲曲折折又算得什么呢，只是既然走了这一条路，我已经得到了我所收获的，也就该满足了吧。不管走哪一条路，让我们每个人都走好吧。：）
祝愿所有还在读书的人珍惜好时光，所有还在找工作的人找到好工作，也祝愿所有在工作的人前途光明。提升自己吧，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原非 (8-31 23:53, Long long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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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详读。
[刀声依旧 (8-31 23:54, Long long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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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arah (9-1 0:02,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3楼
top 3[QQyu (9-1 0:04,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4楼
丁页[Skull_One (9-1 0:11,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5楼
(Y)~![Qingger (9-1 0:11,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6楼
(引用 刀声依旧:第一时间跟贴 然后再详读。 )谢谢，顶。[国货 (9-1 0:17,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7楼
学了很多。谢谢原非mm乐意和我们分享。想起了自己浪费过的很多时间。然后很多时候不认真地学习。
真的谢谢。偶现在在认真的学习。学习。
愿你快乐+ 工作愉快。[coolapple (9-1 0:35, Long long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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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coolapple:学了很多。谢谢原非mm乐意和我们分享。想起了自己浪费过的很多时间。然后很多时候不认真地学习。 真的谢谢。偶现在在认真的学习。学习。...)在感动中受到启发！一起加油！[pumpkin (9-1 0:43,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9楼
在感动中受到启发！一起加油！[pumpkin (9-1 0:44,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10楼
真好。[Adun (9-1 0:44,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11楼
能干的姑娘一直觉得你弱不禁风,心思敏感,是需要人宠着的.... 很快我也要毕业了, 希望也很坚强.[临水照花 (9-1 1:04,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12楼
thumb up[大象 (9-1 1:04,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13楼
感动于你的坚韧支持!
梅花香自苦寒来啊(Y)[Pippin (9-1 1:59, Long long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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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中我也快毕业了， 得准备了。[阿修罗 (9-1 8:05,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15楼
终于把大学生涯和现实的职场连在一起，谢谢你。你走过的每一步都在提醒后辈要更用心、更加要把握自己。
大二开学前夕，得知自己不是被分派到要念的主修科目，心里很急。一连跑了几天办公室去说情，电邮一封接一封地发，换来的是冷冷的反应。
他们不愿意相信。
或许，是我没法让他们相信。
想当初我放弃了一切，做了来新的决定，那么现在就得承担起一切，快乐或伤心。
让眼泪流干以后，我摊开一本厚厚的书，又一本，又一本。我知道，我没办法投身进去。
正想着如何和家人说，妈妈就打了个电话来。开始时是兜圈子问弟弟的事情。冷不防，她放低声音，细细一句：弟弟。。。说。。。你。。。说你。。。拿不到，是么？
我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无颜以对’。
妈妈听我没说话，也急了，一个劲安慰我说不打紧，以后再打算。最重要是好好照顾自己。。。
在朋友面前，我可以坚强。在弟弟面前，我可以坚强。在妈妈面前，我除了痛痛快快地哭泣，还能做什么？
拼命忍着的泪水在那晚缺了堤。那个夜，真是寒啊。
半个SEM过去了，一切好像都归位。早上起床，我乖乖梳洗，吃早饭。上课回来做作业，上上网。晚上2点，我把书合上，把电脑关了，就去休息。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夜里的梦，没有以往灿烂。
承诺过自己，不能耽溺。我只是拐了一个弯，但毕竟要坚持往自己的方向走去。
原非JJ，加油~
愿你欢喜自在，法喜充满。 ^_^[生烟井 (9-1 9:04, Long long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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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步步成熟的...非常好的经历跟我们分享.
[watercooler (9-1 10:34, Long long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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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向你学习![bigfox (9-1 13:29,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18楼
为什么不是红桃呢[timeless (9-1 13:31,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19楼
(引用 阿修罗:感动中我也快毕业了， 得准备了。)咱们比比谁先找到工作,先找到的请客,怎样?[bigfox (9-1 13:50, Long long ago)] [ 传统版 | sForum ][登录后回复]20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