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梦奇缘】来挖一大坑,一个真正的术士为你讲述四十几年来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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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01:08  16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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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没有身体,所以也就没有眼泪,我想要在我眼前这个战士如果还是人的话,一定会哭的很伤心,老村长对他几乎是做了一件最残忍的事,杀死他,让他以别人的身份,以为自己是人的活着,然后再接受自己已经是鬼,已经死了的真实。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此时已经有村民陆陆续续的聚集到了赵军家,我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僵硬,这是锁住阳气的必然现象,时间已经不多。

  我暗想,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成和老村长一样的僵尸啊,或者是直接因为身体虚弱而挂掉。

  不过,现在多想也无益,我望着那个悲伤的战士说到:“我给你承诺,我会带着你魂归故里的。别伤心,下一个轮回,好好过。”

  这一句话虽然简单,但意义却不简单,那个战士也是心理素质强悍的人,很快就收起了悲伤的情绪,我又低声跟他吩咐了两句,然后才让赵军主导了我的身体,走出了房间。

  我一走出房间,赵军的母亲就迎了上来,关切的问到:“军儿,怎么样?”

  “妈,你放心,等下你就会知道全部的事情。”反正都准备把事情捅破,我也没必要再骗赵军妈什么,所以直接就让赵军这样说了。

  其实,要捅破这个事情有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说明在这今天的10几天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会梦到什么,只要一一应验了,人们自然会相信赵军所言。

  可是我的身体等不起,我决定用最激烈的办法。

  事关老村长,村民们总是很积极的,一个小时之后,村民们就聚集在了这里,一个不漏,我暗暗开天眼,需要另外一个战士,果然被我找到了,他此时的身份是一个少年。

  就是如此!那个少年,记得在赵军之前,有三个人逃出了村子,其中就有一个少年,那时是1953年的事,到现在是1990年,也不过就37年,那个少年很可能在外乡根本就没有去世,所以也就不存在魂归故里一说。

  没想到,老村长的执念如此之深,深到不肯放过每一个村民,竟然让我们牺牲的战士顶上了那个少年的位置。

  望着聚集而来的村民,我没有说话。

  反而是村民们比较着急了,对着我七嘴八舌的说到,军娃儿,你到底有啥办法嘛?

  军娃儿,你当真对对付老村长?

  看着人们渴望的眼睛,我有些于心不忍,他们这样陷入了轮回几十年,一旦真相说破,他们已经死了几十年,他们能接受吗?

  而且,这样说破的话,他们会不会怨气爆发,全部化身为厉鬼?这是师父给我说明的潜在危险。

  可是,这些村民就如同怨气世界的地基,要想破去这个怨气世界,必须去说破这个事实。

  望着村民们我让赵军开口说到:“大家安静,我的确是想到了对付老村长的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大家必须醒过来了。”

  大家很沉默,显然是不太能理解我的话,醒过来是什么意思?

  没人问什么,老村长给大家的折磨已经太深重,听见有办法对付老村长,大家的耐心都很好。

  “醒过来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现在我来提醒大家吧。李二毛,你家的旺财呢?你养了7年的狗啊,刘富贵儿,你家的牛可是你的宝贝,你家的牛呢.....”

  随着赵军的一次次发问,村民们都疑惑了,好像唤醒了记忆中的什么东西,又好像记不起来。

  这个破绽是师父和元懿发现的,村子里村民在,地在,地里甚至有庄稼,老村长给村民们制造了完美的幻象,可是老村长不能制造是什么?是灵魂!

  动物们的魂魄是很奇特的,简单点儿说,它们一般都拥有完整的魄,但是魂却残缺不全,也许一百头牛,能凑齐一个完整的牛魂,也可能是一千头。

  有人说,动物能轮回成人,人能轮回成动物,也是真的,但其中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却不是我现在能理解的。

  不止是动物,就连植物,鱼类什么的,也有灵魂,可是它们的魂魄就更加残缺不全了。

  不过,现在的关键倒不是这个问题,是因为动物灵魂的特殊性,老村长是拘不住动物的灵魂的,它们会凑成整魂才入轮回,老村长再强大,能大过轮回之力吗?

  所以,村里没有动物!这就是其中的一个破绽!

赵军所提的那些动物,在人群中引起了疑惑,但是老村长所构筑的世界,让人们无限轮回了几十年,要破除可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

  终究,人们还是没有彻底的想起赵军所提的动物,有人忍不住说了:“赵军,你说的这些,我真的想不起来啊,再说这事儿能和老村长有关系吗?”

  人们是这样的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没指望一句话能打破人们根深蒂固的印象,我让赵军继续开口说到:“这事儿当然和老村长有关系!大家想不起来很正常,但是我说的那些动物是真的存在过。换个角度来说吧,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村子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一只动物,连只鸡都没有,大家觉得正常吗?平时就没有想过吗?”

  我终于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是的,村里子没有任何一只动物,不奇怪吗?要知道,这是农村,不是城市!老村长在这个村子不停的在轮回15天,村民们也只能过15天,在高度紧张的重压下,不能发现这个破绽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时间长一些,村民们也不是不能发现这个破绽的。

  为了构筑这个怨气世界,老村长把村民们原本的记忆统统给篡改给了,在原本的故事中,村里的动物是先死的。

  至于村子里那些植物,在天眼之下,也无所遁形,全部是用怨气伪造的,它们和真正植物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们根本不会自然的摆动。

  叶子啊,花啊,果实啊,全部是木然而固定的模式。包括一阵风吹过,它们摆动的样子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看起来非常的别扭!

  老村长的能力可以这样去伪造植物,但不可能伪造活生生的动物,赵军的话说完之后,起到了我预想的效果,人群就跟被这个重磅炸弹炸开了似的,开始惊恐的讨论起来。

  可惜他们的讨论不在重点上,他们讨论的竟然是我们村的动物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老村长吃了。

  这时,赵军又开口大声说到:“大家别胡猜,动物当然没有被老村长吃掉,而是它们根本不存在,或者说不存在几十年了,这关系到我开始说的那个问题,我们必须醒过来了,这只是一个证明而已,证明我们这个村子是假的,一切都是假象,接下来,我要大家跟我去一个地方。”

  村子是假的?赵军的话一句比一句骇人,村民们面面相觑,搞不懂赵军是一个什么意思,尽扯一些悬的,连村子是假的都扯上了,虽然老村长让村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可也没高到能接受自己生活在一个假世界里的高度。

  有人有些怀疑的说到:“赵军,我们这是相信你,你也不能蒙我们啊,我们的村子咋能是假的?我们每天还在这里吃喝拉撒,种地等收成呢!你该不会是拿着大家开玩笑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我让赵军说到:“我知道这很难让大家接受,这样吧,大家跟我去一个地方,去了之后我们再说这个问题。”

  我让赵军带大家去哪儿?很简单,去的就是老村长出事儿那条河。

  村民们是在村子里吃喝拉撒,可是鬼需要吃喝拉撒吗?身体都没有了,需要吗?我想起了在祠堂里抽的烟,吃的干粮,那些都是假的,具体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那些东西都应该是怨气所化,或者是本来早已腐朽的食物!

  所以,村民们只是自以为在吃喝拉撒罢了,老村长可以用怨气幻化村子里的一切东西,他唯一幻化不了的只有一样,就是那条河,他的功力没有大到能凭空幻化一条河出来。

  村民们说是以鬼魂的方式或者,但他们的生命只有15天,而且由于某些阴影,这15天里,没有一个人去那条河边,老村长死在那条河就不说了,重点是有人在那条河边发现过老村长的鞋子。

  悲剧就是从发现鞋子开始的,人们对那条河有本能的畏惧,所以不想去那条河。

  走在路上,这个村子里的人当然就开始怀疑了,不禁问我:“赵军,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是去..去那里吗?”

  我大声说到:“是去那条河,大家鼓起一点勇气吧,想要摆脱这无止尽的痛苦,我们必须面对。”

  人们不懂什么是无止尽的痛苦,可是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这句摆脱,多少安抚了人们,让大家鼓起勇气和我一起来到了河边。

  刚到河边,不知为何就开始吹了狂风,是老村长要出现了吗?我心里一阵儿紧张,而人们更加的害怕,有人甚至忍不住想跑了。

  因为是赵军的视角,我根本看不见元懿,只能感觉他在我的身边,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元懿,帮我。”

  然后对人们说到:“大家如果连这个都不敢面对,那就等着老村长来报复吧。”

  我的话起到了作用,人群终于不再慌乱,而我也不知道元懿做了一些什么,总之风竟然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这不是代表元懿的道术就比我师父高明,而是这次是有备而来,大家都会拿出压箱底的东西,只是一些代表着老村长怒气的狂风,元懿还是有本事镇下去的。

  但是,情况很紧张,我不能再有更多的时间了,既然风起,那么老村长随时都会出现,我很干脆的在河边蹲下,捧起了一捧水,然后对大家吼到:“过来,看看你们有谁能完成这个动作!”

  这就是老村长的怨气世界最大的破绽!

  先用动物不存在来说事儿,取得大家的信任,然后再带大家来河边,我要做的就是那么简单,但是也不简单,因为村民们对这条河有本能的畏惧,或许在无限的15天轮回中,老村长已经在大家脑中根深蒂固的植入了不能来河边的想法,我要破去其实把握也不大。

  我唯一的把握就是老村长留下的另外一个矛盾点,大家再畏惧来河边,也大不过对他的畏惧,我的破,就只能从这里出发。

  手里是一捧清凉的河水,现在它正缓缓的从我手中流失,人们非常的疑惑,为什么我要它们做这个简单的动作,但还是有人犹豫着做了,接下来更多人都开始做了。

  让人们惊恐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人,没有人能捧起哪怕是一滴河水,不仅如此,人们还发现他们的手都根本都不能碰触河水,或者说是根本感觉不到河水的存在,那水的触感,水的温度....

  这一次,人们彻底的慌乱了,很多人不甘心的一试再试,但结果都是一样。

  鬼只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生命体,他们是虚无的一种存在,怎么可能影响到实实在在的物质世界?他们可以影响人的精神,人的想法,可就是不能实实在在的去给人一巴掌!

  换言之,他们根本不可能捧的起河水。

  在村子里,他们开门关门,移动物体,都是因为那是整个村子都是老村长的怨气世界,一切都是幻觉,就如普通人进来都会受影响,以为看见了村民们开门关门,拿东西,其实一开眼,就会发现村民们只是以灵体的形式自由的穿梭在村子里,不存在什么开门,关门,更不存在手持物体,他们手持的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怨气所化的东西!

  怨气化形,也就是这个道理,脑中想什么,眼中见什么!

  看破虚妄,就是不以其的影响,而保持自我清明,始终坚持我之所想,自然不动如山,看到的也就自然是真实。

  这一份功力,佛家更为擅长,说起修心,确实是佛家见长。

  所以,我师父一开始也没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嚷了一句未解之谜。

  得道高人尚且如此,就不要说原本只是普通人,更受控于老村长的村民了,这个事实几乎让他们崩溃了。

  我眼见着,原本普通的村民,身上全部都冒出了黑色的怨气,难道是要化形厉鬼了吗?化形厉鬼?如果在现在就出现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好玩的,慧大爷师徒虽然超度的功夫惊人,但面对这样一个怨气世界,可不是普通的超度就可以了。

  必须要摆出超度的阵法,做足一定的仪式,我不太懂佛家的事情,但是慧大爷告诉过我,如果可以开始超度了,他会以特殊的方式通知我,我没收到他的任何通知,所以,现在是不能让村民们化形厉鬼的!

  一百多只厉鬼啊,累积了几十年的怨气,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必须得阻止。

  我对着大家大声喊到:“大家不用再试了,我只是要给大家证明一件事情而已,我说过有办法解决,那一定就是有办法解决。我们会摆脱老长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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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04:02  16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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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多多少少起了作用,至少人们的情绪不是那么激动了,毕竟化形厉鬼与否,只在一念之间,这一念,你情绪平静,放下怨气,抱着善意死去,也许再多的不公冤屈加诸于你,你也可以放下今生,再入轮回。那一念,你情绪激动,怨恨涌上心头,带着恨意死去,也许只是一件可以化解小事,也可让你瞬间化身厉鬼,摆脱不了今生的因果。

  所以,当时的心境是非常重要的,要阻止村民们化身厉鬼,最重要的就是让他们平静,唤醒他们心中的善。

  大家的情绪稍微平静些以后,有个村中的老人开口了,他说到:“军娃儿,告诉我们,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为啥你可以捧起河水,我们就不能,给我们说清楚前因后果吧?”

  另外一个老人也站出来说到:“军娃儿,你到底是不是军娃儿,我咋觉得你特别不一样,你到底是哪个?”

  看来村民中也不缺乏聪明之人,我坦然的望着大家,让赵军如此说到:“我的却是赵军,我是一个逃出了村子的人,可是我又再次回来了,之后又再次逃出。这几次的经历,让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错了,大家还没认识到吗?我们错了!”

  村民们沉默,是的,他们谁不知道赵军的错了,是指什么错了?是指老村长的事情!

  “我不想给大家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是想说,那一天,换成是我们大家任何一个人掉到了水里,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心里会是什么想法?都是平日的乡亲呐.....他有冲天的怨气也是正常的!有时候,我自己也悄悄的内疚,只是因为害怕,我不想说出来,可天底下有一个大道理,大家是明白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们都欠了他的,我们就该还他。”这段话是我放任赵军说的,没想到,赵军可以说的那么简单动人,也许这也是他正常的想法吧。

  “我是想还,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还,要咋还啊?人都死了啊...”

  “难道要还一条命吗?咋整个村子的人,他都不放过啊?”

  显然,大家是动容的,这样的事情,让一个普通人心里完全没有内疚是不可能的,善就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这世上没有完全杜绝了善的人,因为每个人生来都有一颗本心。

  “大家想想老村长的好吧?有些事情他付出了越多,怨气也就越大,他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到这时,自然也就恨这里的每一个人,除非他对这里的人没感情,反倒也就没那么大的怨气了。而且化身为鬼之后,生前的全部感情都会化为怨气,除非能从根源上解了他的怨气。”这段话是我说的,赵军显然是不懂这些的。

  可是要怎么才能从根源上解除老村长的怨气?这是人们现在的疑问,我却不能解决,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过了,那件事情就是老村长根源上的怨气,可是一切能重来吗?

  这件事无解。

  我说出了我的答案,大家沉默了,那一幕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如此的印象深刻。

  有人蹲了下去,抱住了脑袋,悲伤的问到:“那要咋办?”

  显然,一提起老村长,大家一时间就忘了刚才的‘河水事件’,显然老村长的事情也勾起了大家的善。

  其实,人们不是不愧疚,不是不后悔,而是在当时被生死冲昏了头,事后,事情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大家就任由人的劣根性发挥作用,本能的逃避,全村的人都在逃避!

  但只要有人站出来说错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家自然也就会面对这件事情。

  我看时机成熟了,于是大声说到:“其实,大家也不必想着去化解老村长的怨气了,因为他已经变了,不是那个老村长了,是一个受怨气支配的怪物。他也许很痛苦,但自然有人会解脱他!至于,我们,我们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还给了老村长!”

  “你说什么?”人们开始不解,什么是几十年前就还给了老村长?

  “现在的时间是1990年,我们早在1953年就已经死了,还不明白吗?我们现在是鬼魂,而不是人!我们已经还了这笔债,只因为老村长现在变成了一个受怨气支配的怪物,他身不由己的不能放过我们。”我大声说到,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说,不引起人们的怨恨。

  我心里很紧张,我怕这个时候,人们想不通,化身为厉鬼,那这个事情也就没有意义了,就算怨气世界破了,我们要面对的,也是百八十个厉鬼,外加一个老村长。

  而且度化的力量是善的力量,从一定程度上能削弱老村长。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先是一阵骚动,然后我眼见着冲天的黑气腾空而起,普通的村民身体上也开始泛起红光,那是化身厉鬼的前兆啊。

  “90年?这都几十年了?”一个声音尖利的说到。

  “你说我死了?”另外一个声音尖利的说到。

  “我是鬼?哈哈,我是鬼?”又一个颤抖的声音。

  是的,这个事情任谁不崩溃?南柯一梦,还是噩梦,梦一醒来,却发现自己不是人,是鬼了!

  我大声说到:“这世间因果,是有因才有果,是个人就知道欠下的该还,还完了,我们就安心的去轮回!这是幸运,背着一身的债去轮回,怕是下辈子也不得安生啊。现在有高人来超度我们,我们也不用受这苦了,其实我们又算什么苦?老村长承受了这怨气,怕是连超度,连下辈子的机会都没了。还不明白吗?我们错了,我们还有下一世的机会,我们却把老村长坑到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啊!”

  人,毕竟还是善的,虽然这个善常常弱于人的自私,这是无奈的事情,这个世间,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不自私,就如你不能要求这个世界每一天都是阳光灿烂。

  不突破桎梏,不经历的心,只是一个本心的源,还不能叫做本心。

  自私,就是天道的考验,人们需要用很多世来突破它,每个人都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的话成功的抓住了这一点,告诉大家,我们的未来很光明,我们不需要再有任何负担,我们解脱了,然后再唤起大家的善,而且我没有说谎,老村长如此为恶,确实没有了轮回的机会!

  怨气开始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渐渐消散而去,村民们身上的红光也消失了,表情竟然变得悲伤而后悔。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若是再来一次,悲剧还是会发生吗?总是在确保自己无忧之后,才能做到同情他人,抱着一颗善心看待他人。

  可是,又有错吗?换成是我,我是对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抱有善意多些呢?还是都一样,对每个人都抱有一样的善意?

  发自本心的善意!

  长长的路,是啊,整个人世间都有一条长长的路要走,但我们至少知道,我们是要追求什么的,否则也不会把善行宣扬,恶行批判,老祖宗也不会把行善的准则写进书里,把这精神赞扬,然后流传下来。

  我们也一样有希望。

  我在感慨着,一场危机也总算化解,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元懿用特殊的方法对我说到:“陈承一,我要撑不住了,我爷爷留下的法器压不住这老村长的怨气了。”

元懿的话刚落音,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首先是河边上忽然就狂风大作,接着河水就如故事里所说的那样,开始翻腾起来,更骇人的是,这一段的河面竟然开始泛起诡异的红色。

  接着,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凭空传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特别是你,你这个人,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在我这里受尽折磨。”

  这声音里包含着冲天的怨气,让人心底发颤的恨意,元懿果然压不住老村长了,老村长就要出现了。

  人群开始惊慌,我此时无疑就是人们的主心骨,人们全部把希望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每个人都在慌乱的问我咋办?

  我很想去帮元懿一起镇压老村长,但现在我的状态显然不行,至少我必须让赵军从我身体里出来,我才能动用法术,而且从刚才开始,我就能感觉自己的虚弱,而且有一种更不好的感觉,那就是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我现在身上的温度不比死人高,身体也僵硬的连指头都不能成功的伸直了。

  师父说过,要快速的解除这种状态,除非以损耗自己的寿命为代价!

  我大喊了一声:“慧大爷,好了没?要死人了!我和元懿撑不住了。”

  然后我凝神对元懿说到:“你再撑一会儿行不行?想尽办法撑一会儿。”

  这句话,我用上了灵觉为引,元懿自然是能听到,半天我才收到他的回应,是如此的倔强,他说:“我不会弱了我爷爷的威名,就是拖住他而已不是?你放心好了。”

  我明显能听出元懿连说话都费力,有强行支撑的意思,可是这人!头一次,我对元懿在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佩服。

  我转头对大家说到:“别慌,有高人在帮我们拖住老村长,马上超度就要开始,大家别慌,我说了,能带大家解脱的。”

  我的话稍微起了一点儿作用,大家稍微冷静了一点儿。

  至于元懿,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风势小了,河水的红色也开始淡了,这一幕看在大家的眼里,大家也更加信服我的话了。

  这一次,我真的应该感谢元懿,若不是他,老村长绝对是要先对付我这个罪魁祸首,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保住他爷爷的威名,可我欠他的,我记下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承一,带村民们来祠堂超度。”

  声音很大,声浪在整个村子里回荡,滚滚不止。这个声音,不仅我听见了,连村民们都听见了,佛门可不止有天眼通,天耳通,修到高深的境界,全身五感一言,无一不通。

  用佛门狮子吼的功夫,蕴含灵觉吼出,自然鬼魂们也能听见。

  我心中一喜,村民们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我在心里大吼到:“赵军,出来,带村民们去祠堂,接受超度!我要留下来帮元懿。”

  此时,必须阻止老村长,否则他破坏了超度的事儿,这后果...我不敢想!

  赵军的灵魂也流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意,能得解脱谁不渴望?下一刻,赵军就离开了我的身体,原本我的身体是他的灵魂在支撑,他一离开,我忍不住全身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地。

  我顾不上那么多,赵军也看不见我的情况,只有我能看见他和普通的村民,我喊到:“快带大家去。”

  这一声是用灵觉吼出,赵军自然能听见,赶紧的带着村民赶往祠堂,我也不知道师父的阵法是否布完了,需要我和元懿挡多久。

  赵军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自然也就能看见元懿了,此时我看见他双手掐诀,正在支撑着一件法器,那件法器也是一个玉皇印,一般用于镇压的法器,多是用印。

  不用开天眼,我也能感觉到那法器上,法力波动的如此强烈,元懿用自己的功力支撑,难免有些勉强,我也会御器的口诀,虽然那法器不是我的,没经过我的蕴养,我操作起来会非常困难,但是总会缓解一些元懿的压力。

  仿佛看出了我所想,元懿吼到:“你呆在那里好好休息吧,我撑得住!你别插手!”

  这人还是如此的骄傲啊!

  但此时,就算我想插手也插不了,赵军一离开,我就全身乏力,虚弱,僵硬,甚至连动一下指头都困难,要知道我全身的生机是被锁住了,魂魄也被压在了灵台,除非有人帮我解开绳结,除非再有一个魂魄上我的身,操纵我的身体。

  可那可能吗?再上身,可能只能透支我的寿命去支撑了。

  元懿此时的情况也很艰难,如果透支功力,就要动用本源了,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元懿绝对已经透支功力了,我看见他鼻子涌出了鼻血,嘴角也在流血。

  但就是如此,摆放在身前的法器竟然还在微微颤抖,那股镇压不住的意思非常明显。

  一般的道士镇压什么东西,法器颤抖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镇压不住,平常人看见,只是以为碰到了啊,风吹的什么,哪知道这其中的危险?

  我不能欠元懿如此大的恩情,我必须去帮他,祭献寿命,解除危机,其实是一项简单的秘术,不算什么逆天改命,因为是公平的交易,这项秘术,不止道士会,连一些民间的所谓巫师,巫婆什么的都会,当然他们祭献的不一定是寿命。

  我在心里默念口诀,开始祭献自己的寿命,这一生只要过的充实而没有遗憾就是了,活多少年其实不算太重要,至少我是如此想的。

  可是这项秘术在施展的时候,总是有异象产生,灵觉强大的人甚至在秘术没完成的时候,都能有感觉,元懿身为道士,灵觉一定比普通人强,他显然感觉到了。

  他骂到:“你妈的陈承一,是不是到这个时候还要影响我?我不承你这个情,你给我停下来。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说话的同时,元懿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分神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负担,我不敢在继续下去,如果我继续,害他分神,枉送了性命,那我绝对会内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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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07:16  16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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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息了一声,暗自停止了法术,只祈求师父能快一些!可是,我不能无动于衷,师父不是说过吗?人的意志是最强大的,我努力的,非常努力的想伸出自己的手,那我就靠意志先解开这压制魂魄的绳结,再解开锁阳结。

  我的身体就像是残废了一般,没有知觉,可是我强行的挤压自己的魂魄,让挤出一魄回归身体,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大脑就像要爆开了一样。

  于此同时,我的手也在努力的想要动,因为我看见元懿的脸色已经惨白,另外,一件更危急的事情在发生,那就是他用来镇压老村长的玉皇印竟然隐隐出现了裂痕。

  那老村长如此逆天吗?我不想看见元懿深陷如此的危机,我的灵觉一次次的冲击自己的灵台,这样做非常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弄成傻子,可是我没有退路!

  就在我陷入痛苦,大脑如同一柄重锤在敲的时候,元懿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痛惜的意思,望着他的玉皇印,我正巧也看见了这一幕。

  没有办法,冲击灵台的痛苦就在于它再痛,我的意识也非常的清醒,想昏过去都难。

  忽然,元懿的眼中出现了一股狠色,他收起了玉皇印,在收起玉皇印的瞬间,天地就变了颜色,忽然之间狂风大作,河水翻滚,那犹如鲜血一般的红色,从河底翻腾上来,刺的人眼都是一片恍惚。

  看的出来,那玉皇印对元懿来说非常的重要,他心疼这印章,不想再用玉皇印来镇压。可我也能知道,玉皇印绝对是元懿的最强法器,这种时候他不会藏私的!

  难道元懿是要放弃了吗?

  我叹息一声,这也怪不得他,如果是这样,那我情愿透支性命,自己顶上!

  这样想的时候,我的脑袋一疼,出现了瞬间的恍惚,感谢我那强大的灵觉,竟然生生的冲破了自己的灵台...... 恍惚的感觉挥之不去,像是看什么东西都不真切,而且全部是慢动作,就算如此我也应该庆幸了,没有强冲灵台把自己冲成一个傻子。

  手脚终于可以稍微活动了,但问题是却那么的不灵活,我看一切的事物像是慢动作,可自己的动作比慢动作还要慢!

  元懿已经收起了他的玉皇印,我感觉此时的天地已是一片大乱,疯狂的风,吹的人连呼吸都困难,红色的河水,仿佛融入了数万人的鲜血,更恐怖的是,狂风吹起这河边的青青绿草,那些草叶竟然化成一团一团的怨气散开。

  这个怨气世界开始破灭了吗?

  远处,如同洪钟大吕般的诵经声传来,我看见一圈一圈金色的光晕荡开,每荡开一层,就能明显的感觉,这弥漫的怨气要少一分。

  可就算如此,也不解救我和元懿此时的危机。

  我颤抖的手终于拉住了红绳,我这时才发现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不会解这绳结,这绳结如果不按一定的解法解开,就算我强行把它扯断也是没用啊!

  冷汗从我的额头流下,我看见元懿转身就走,难道他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吗?

  是的,就算他把我丢下,我也无话可说,此时的情况如此危急,他有什么理由为了我,拖累自己?这顶多只是道德上的问题!

  再则,他也没有要求我留下帮他,是我自己要留下的。

  有些不甘心,我忽然发现我能体会到老村长的感觉了,不同的是,他是完全的不甘,而我只是有一些罢了,毕竟在之前,元懿是尽全力帮了我的,从他惨白的脸色来看,他甚至动用了本源力量。

  自救吧!灵觉的强大,让我记忆力分外的强悍,师父曾经说过,会绑绳结,也就会解绳结,因为解绳结,不需要功力,只需要解开绳结的最后两个扣就行,因为功力一般就凝聚在最后两个扣儿。

  当然,你要记得绑的方法,才能顺利的解开,我开始努力的回忆着师父最后俩个结扣的绑法,不到最后的时候,我不能放弃。

  可是就在这时,河水再次开始翻腾,翻腾的是如此的厉害,大片大片的水泡浮起,就像是很多大鱼在水下呼吸。

  ‘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窜出了水面,这声巨响,当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看见一个头冒出了水面,那张黑色干瘪的脸我是如此的熟悉,是老村长!

  我在心里哀嚎,僵尸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就是不腐朽的干尸,哪有僵尸喜欢泡在水里的,我真的想骂娘。

  接着,我看见,老村长以惊人的速度朝岸边靠拢。

  元懿此时走到了河边的一块空地,忽然就停下了脚步,我看着元懿,这小子是良心发现吗?准备救我了?

  同时,我也很奇怪元懿的淡定,老村长出现了,他竟然不回头看一眼,只是平静的往前走,直到他走到这片空地停住,他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我终于想起了绳结的绑法,激动之下,我也懒得想那么多了,用颤抖的手指开始解起绳结,原本只要知道绑法,解绳结是很简单的,只是我的动作僵硬,手指颤抖且缓慢,反而把这件事变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

  “陈承一,你且看我元家的法术如何!我要让你看见奇迹!”元懿忽然朝我大声吼到。

  我正在专心的解绳结,连老村长到没有到岸边,都不曾注意,元懿这样朝我一声大吼,反倒把我弄愣了,他这话什么意思?

  毕竟才冲了灵台,我的反应不是那么灵敏,还来不及细细思考元懿话里的意思。

  却只见元懿忽然转过身去,面对着老村长,手里握着一张我看不清楚的紫色符,冲老村长吼到:“你等邪魔妖物,不用嚣张,且看我元家天师如何收你。”

  元家天师?这元懿疯了?自称天师?连我师父都不敢说自己是天师!而且,他要一个人对付老村长?

  我不知道元懿要做什么,毕竟每一脉的术法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就算同一脉的两人,或者因为师父不同,彼此都有些不会交流的不传之秘。

  但我直觉,元懿用的办法一定是伤人伤己的办法,刚才动用玉皇印,明明都很勉强的。

  一边想着,我一边努力的解着绳结,我不能眼看着元懿如此冒险啊,或者他有他固守的骄傲,可是起因不是因为我吗?我在心里怒吼着,元懿,你别他妈的让我欠你!

  元懿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而是说话间,已经把紫色的符贴在了自己的灵台处,然后开始大步的踏起步罡。

  我忽然有了一丝明悟,原来一开始元懿就没打算逃跑,而是要找一块地方踏步罡,毕竟步罡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踏的,而是要选择一定的方位,好上对上天星辰。

  元懿的步罡我认不出来,这也是正常,可是步罡总用共通之处,我隐隐能感觉出来,元懿这步罡是要引天雷!

  贴在灵台上的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符,但是在灵台处,那一定要增强自己的灵觉!

  我知道元懿要做什么了!他要引天雷!他疯了!

  要知道,雷法是道家术法里最艰难的法门,要成功的用出雷法,各种要求苛刻之极,我在动用下茅术的时候,因为神志不清,准备妄动五雷诀中的一诀,引其中一雷轰击别人,就是十分危险的做法。幸好是我的运气,被别人及时打断,否则就算我引至雷能打死别人,我自己也会成为废人一个,再不幸一点儿,我说不定也会死去!

  而在当时,我只是运用手诀,可这元懿发疯一般的,竟然踏起步罡来配合,那所引之雷的威力肯定也巨大无比,他自己能承受吗?本源被一抽而空,灵觉耗尽!

  本源还好说,最多就是变成一个体虚的普通人!那灵觉呢?灵觉是灵魂的力量,灵魂的力量要是耗尽了,好一点儿,就是灵魂虚弱,从此陷入长长的沉睡,变为植物人。

  不好一点儿,那就是灵魂变得残缺,人也就会死掉!

  最坏的结果,那就是魂飞魄散。

  一想到这里,我全身都冒出了细毛子汗,恨不得自己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在那边,老村长已经非常靠近岸边,而元懿已经开始念诵咒语,随着声声的咒语和步罡踏出,天空变得阴沉起来,在这一片乌云聚集,眼看着就是一场大雨将要落下。

  雷诀已经发动了!

  我在这边急死了,暗骂到为什么不是冬天,雷诀限制颇大,一般只能在春夏秋三季动用,如果想要在冬季动用雷诀,那不是要多厉害的人才可以办到。

  如果此时是冬季的话,元懿也就动用不了雷诀了。

  可是,此时是夏季,雷诀最好发动的夏季!

  我有些绝望,小面积的聚云落雨,就是雷诀已经发动的征兆,当第一道闪电划过的时候,雷诀想要阻止都不可能了。

  快啊,快!!我在心里怒吼着,估计是我那充满了急切的念力起了作用,我的动作竟然快了起来,顺利的解开了第一个结扣。

  我明显的感觉到绳结对自己的灵魂压制一松,灵魂竟然能渐渐归位了。

  可此时元懿的步罡已停,他竟然马不停蹄的开始掐动起手诀,那手诀我无比熟悉,竟然就是五雷诀,他掐五雷诀的方法,竟然我这一脉的五雷诀一模一样,而且他引动的竟然是天雷!

  最高等级的天雷?!元懿到底是有多好强,竟然引动天雷,他是想要魂飞魄散吗?

  此时,老村长已经到了岸边,半个身子都浮出了水面,开始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步伐飞快,他的目光冰冷,怨毒的望向元懿,我甚至从他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丝对元懿的忌讳!

  老村长也感觉到了天雷的危险吗?他也害怕吗?

  我忽然觉得元懿非常的英雄,可是我不能允许他那么英雄下去,我动作飞快的解开了第二个绳结,感觉全身一松,彻底的扯掉绳结,我感觉我对我的身体恢复了控制权。

  可是,有什么用?此时的情形已经危急万分!

 我手脚能动了,可是冰冷的可怕,这样的冰冷带来的后果就是僵硬无比,阳气被锁,身体虚弱,术法一样无法动用,因为身体承受不起。

  但是我还是‘一骨碌’翻身起来,准备去阻止元懿,我来不及解开我身上的锁阳结了。

  因为还不能适应身体,因为僵硬,我的步子并不快,明明元懿就离我不到200米,可是我却觉得那么遥远。

  元懿根本不看我一样,独自掐动着手诀,我们头顶上的云层越来越厚,低低的,压在人的心头,那么的沉重。

  元懿的咒语声越念越大,已经近乎疯狂,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在跳大神,可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因为这手诀换我来做,也是同样的效果。

  道家所有的口诀都要存思,要求整个精神沉浸进去,人的精神一旦沉浸于某件事,喜怒哀乐自然被牵动,雷之一物原本就属于狂暴的象征,元懿咒语念动到疯狂的地步,说明咒语已快完成,当咒语完成的时候,天雷自然就会落下。

  我无法言明我心中的着急,费尽全力的走动了那么久,我也只走了50多米,根本来不及阻止元懿了,我只能大喊:“元懿,住手,帮我解开锁阳结,我用请神术助你,你用玉皇印镇压,拖到我师父过来!”

  无奈,元懿根本无动于衷!

  我大急,却没有上次在村中遇见那个老头儿的本事,生生的打断别人的施术!

  难道就如此了吗?我不甘就这样放弃,还是继续大步朝前走去,却不想后背忽然就没来由的一阵发冷,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而在心里,我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老村长!

  我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刚才还在爬上岸的老村长已经失去了踪影,他到哪里去了?我只顾自己走路去阻止元懿,却把老村长这个存在给忘记了。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找到他不甘心的想法,不由得转身回头找他,可是因为身体的不灵活,我竟然被脚旁的一块石头给绊倒了。

  而就在我身子往下倒的瞬间,我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朝我扑来,那尖锐的爪子就贴着我的脸擦过,带起的风让我的脸上都起了一窜儿鸡皮疙瘩。

  老村长先袭击的目标竟然是我!怪不得我刚才感觉到那么危险!这就是灵觉强大带来的预知!可这预知没有什么用,我只能苦笑着感谢是我身边这块石头救了我,感谢我的身体那么僵硬,所以才会摔倒。

  老村长一击不中,由于惯性,堪堪往前冲了5米多才停下来,而我这僵硬的身体根本还来不及爬起来。

  我们俩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我看见,也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恨意,那么多年构筑的怨气世界,竟然被我三言两语的破去,听起来是儿戏了点儿,可这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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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09:33  164楼
继续9
他低估了人们在绝境中,对救命稻草的渴望,我的出现和我的话就是人们的救命稻草。

  但不管他是高估还是低估了我,总之他恨我。

  我绝对躲不开他的第二击,因为面对僵尸那么能打的家伙,你只有三个办法能对付他。

  第一,你比他还能打,前提是你也要和他一样不怕疼,不怕伤,除非被打死。

  第二,你有高明的道术能够成功的克制他,镇压他。

  第三,你跑的比他快!

  别以为手枪炸弹什么的能对付僵尸,就算能对付那也是普通的僵尸,对于这种动作快若闪电的僵尸,除非你不惜使用大面积的爆炸物,而且必须要威力十足的那种,否则现代武器没什么大用。

  但是大面积,威力十足的爆炸物,国家能轻易动用吗?答案是不可能,特别是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

  当然,如果我们能联系到上级的话,说不定有这种可能....

  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但这些念头应该是我死前最后的念头了吧?我自嘲的想到,却不料,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了我头顶的天空,这只是一道很小的闪电,波及的范围也不过这方圆一里,可这代表着元懿的雷诀已成!

  终究还是阻止不了了,我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绝望,就算和老村长这样危险的对持都没有让我绝望,却不想元懿的雷法却让我彻底的绝望了,我救不了他!

  仿佛是感觉到了危险,老村长结束了和我那不到两秒的对持,直直的朝我扑来。

  我有些木然的面对着老村长,却听得元懿如同雷神一般的一声怒吼:“雷来。”接着我看见纷繁的雨点落下,犹如悲伤绝望的泪水洒下,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雷电从天空落下,准备的轰击在了老村长的身上。

  那只是一条细小的雷电,可你永远不要怀疑雷电的威力,它是世间唯一带着毁灭意志,对阴邪之物有最大克制的东西。

  在鬼片中,往往那些厉鬼会出现在雷雨夜中,那是多么荒谬的拍法,有什么不要命的鬼物敢直接出现在雷雨夜中?

  ‘啪嗒’一声,老村长的身体落在了我的面前,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儿,看来这个强大的老村长也怕这个,至少面对天雷他全无反抗之力。

  雷诀一成,天雷尽落,紧接着,第二道雷又朝老村长劈去,同样是一道细雷,可是老村长是有智商的家伙,他想也不想就爬起来,努力的想跑出这个范围。

  ‘轰’‘轰’‘轰’,雷电不停的落下,如果这里还有其他的人的话,说不定就以为这只是夏天的一场小雷雨,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东边日头西边雨,是夏天常常出现的自然景象,可他们哪里能想到,这是一个道士用生命导引的雷法呢?

  老村长不可能再对我有威胁了,我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向元懿,大颗大颗落下的雨点打湿了我的身体,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冰冷的身体更加的冷,可这也比不上我的心冷,那是因为眼睁睁的看着元懿可能就要死去,而自己不能阻止的一种冰冷。

  看了一眼老村长,我心头竟然第一次生出了浓浓的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狠天恨地,恨尽所有?死了一个村的人不够,还让他们无尽的陷入恐怖轮回,接着,又要我们一个个的为你陪葬吗?

  元懿用生命导引的天雷,也只是让你畏惧吗?因为我看见他身形依然灵活的跳入了那条河中,那条河中到底有什么?河水里就能避开天雷吗?

  水可导电,雷击在水上,威力只怕更大,虽说元懿的雷云只笼罩了方圆一里的范围,但还是笼罩了一小部分河床,正确的选择绝对不是逃进河里才对啊。

  可是,此时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吗?我继续朝元懿的方向走去,我也不知道我这样还能挽回什么,老村长已经逃出了雷云的范围,可是元懿的天雷还是不断,朝着老村长身影最后消失的地方轰击。

  我数着天雷的道数,元懿竟然招了27道天雷,虽然只是一个小范围,威力也不怎样的天雷,可这也是他的极限了。

  当最后一道雷落下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元懿的面前,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全无血色,七窍流血的元懿,他的目光都已经有些涣散。

  在平日里,元懿虽然是一个嚣张的人,可是衣着洁净,风度沉稳,也有一副高人风范,此时却是狼狈无比。

  我们站在雨中,元懿望着脸色同样惨白,被冻的没有知觉的我问到:“陈承一,我元家可是厉害?比你师父如何?”

  我喉头滚动,轻声说了一句:“元家很厉害,我们师徒自叹不如。”

  元懿露出一丝微笑,喊了一声爷爷,身体轰然倒下。绑在我身上有两道绳结,刚才我只是解开了第一道压制我灵魂的绳结,而身上还有另外一道锁阳结,锁住了我的阳气,让我的身体虚弱不堪,想要抱起元懿都没力气。

  元懿还有呼吸,只是具体怎么样了,我却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让元懿死,一定不能!

  雨点纷纷扰扰的打在身上,我拖着元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我没有力气背起他,可是我也不能把他留在这里,我怕潜入河中的老村长随时会回来。

  茫茫的雨幕中,我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平日里顽劣,只是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便不再多学,要是我能在空闲的时间,跟师父学习这绳结的打法多好?

  师父曾经说过,如何打各种绳结很重要,所需功力也不是很多,只是这活儿比较精细,比较考校耐心。

  可我偏偏喜欢大威力的术法,瞧不起这些细枝末节,如果在今天我能顺利的解开绳结.....

  望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元懿,我心里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觉太难受。

  雨水打湿了我的脸,模糊了眼前一切的景物,对的,只是雨水,我低着头埋头走着,不想承认自己眼中还有泪水。

  “是打不开锁阳结吗?”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是我师父。

  我抬头,一直压抑的泪水忽然就奔涌而出,这一次师父没再扮演从天而降救我的人,师父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来救我,这一次我庆幸有元懿在,有一块石头刚好绊倒了我,那下一次呢?

  这一次的泪水不是为见到师父激动而流,而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流。

  望着师父一步步走来的身影,我忽然明悟,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永远的保护你,自己自立才是关键,这种自立有时也并不是为了自己,在某种时候,这种自立也是为了给需要你的人挡风遮雨。

  终究有一天,是该我去保护师父吧?终究有一天,是该我去侍奉父母吗?也终究有一天,我要还上元懿这人情。

  师父默然不语,只是伸手为我解开了锁阳结,一股温暖的感觉顿时遍布了全身,不再压制阳气,我的生机总算回到了身体,虽然我依旧冰冷,依旧虚弱。

  依旧是默然不语,师父走过去要背起元懿,我拦住了师父,说到:“我来吧。”说话间,我把元懿背在背上,虽然感觉沉甸甸的有些迈不动步子,可是我说什么也不想放下背上那个人。

  师父没有阻止我,只是转身走在我前面,一如往常,总是他走前面,我跟着他的背影前行。

  只是这一次,我觉得师父的背影有些萧瑟,他有些低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可曾怪我来晚了?”

  “我怪我自己。”我同样低声的回答到。

  “承一,你是长大了。”师父身子一顿,却没有回头,接着他说到:“回去好好学习道术吧,这一次你没错,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算错,在下一次,你会心有余而力也足的。”

  师父的话对我充满了鼓励,可是我却难以开怀,我说到:“还有下一次吗?元懿他...”

  “引雷从来不伤人,但也只是可引之人。不然道家雷法流传颇多,知道的人岂不是人人可引雷,完成这大威力的法术?不可引而强引才是伤他的根源,引雷而来伤他灵觉,控雷伤他功力,彻底坏他本源。所幸的是,元懿底子扎实,这一场雷法才没要了他的命。”师父很平静的说到。

  我不懂师父为何会那么平静,只是有些悲伤的说到:“那元懿会怎么样?”

  “一声修为尽废,伤及灵魂,如若好好护理,也许有醒来的一日。”师父依然平静。

  “师父,你为啥不说点什么?元懿他....”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说什么?说悲伤的话,不如做实在的事。元懿不可引雷,而强引,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强引的根源是因为他的执念,这也是代价。这世间事,一饮一啄,哪能有果没有因。可是,这次他的目的却是为了保护你,你已经背上了因,所以你该要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怕是有数,而不是这时的背上。”师父说到。

  我默然,然后说到:“师父,我知道了。”

  “嗯,元懿有一个女儿。”师父再说了一句,接着就闭口不言了。

  谈话间,我们早已走出了雨幕,走进了村子,慧觉诵经声不止,我莫名的发现,竟然有很多缕真切的阳光透进了这个村子。

  “大阵已成,就等他上门。”师父忽然说到。

  “可是师父,元懿的雷法我觉得并没有伤到老村长太多,这...”

  “对付僵尸,最好的办法是火。”
  ———————————————————————————————————————————————————
  村民们的灵魂是强悍的,因为几十载的恐怖轮回,堆积的怨气,让这些灵魂强悍。

  可是村民们的灵魂又是脆弱的,一旦剥离了怨气,他们只是几十年飘荡在这里的孤魂野鬼,没有三尺埋声地,没有供养,受尽折磨,又怎么能不脆弱?

  所以,慧觉在村民们身死的祠堂超度亡魂,除了他和慧根,我们并不能靠近,因为生人的阳气会有可能都会把这些村民的魂魄冲散。

  我坐在一块大石上,据师父说,此时整个村子都已经覆盖在大阵之下,而这一次大阵非同小可,人只能在阵法预留的一些位置呆着,才能确保不受伤。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竟然厉害到如此的程度,连人都会伤及,可是师父却不肯说,我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师父是不想出什么岔子吧。

  老村长毕竟是一个太神奇的存在,他有时好像知道我们的行动。

  慧觉的诵经声还在继续,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师父说过,一整个村的怨气,就算高僧也要超度很久,这个很久是多久,师父说可能是一天一夜。

  时间缓慢的流过,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很紧张,也很压抑,生怕老村长会出现,可时间却又流动的非常快,这一转眼,已经是月上中天。

  人们在阵眼预留的位置生气了一堆堆火,每一个预留的位置只能呆5个人,而且非常靠近,我没有看见凌青奶奶和凌如月,同样也没有看见孙强俩爷孙。

  我这次也不好奇了,我想师父应该是有安排吧。

  师父,我,沁淮呆在一起,此时沁淮已经生起了一堆火,喊到:“承一,下来啊,你要在那石头上坐到死啊?”

  我跳下大石,首先看了看在火堆边依旧沉睡的元懿,然后再蹲到了沁淮身边,沁淮扔给我一支烟,说到:“承一,你师父说给元懿含着药丸里有百年人参,是真的吗?”

  “嗯。”那瓶有百年人参的药丸,说起来是师叔送我的,因为太过珍贵,师父总是随身带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人参在关键时刻有吊命的作用,没想到用在了元懿身上。

  原本,我体虚,也可以用人参补,可是几次的折腾下来,我已经虚弱到虚不受补的情况了。所以,不敢妄动这药丸。

  “真搞不懂你们,到底是有钱呢?还是穷啊!你说一支百年人参扔出去,可以让普通人家过多好的日子了....”沁淮碎碎叨叨的念着,他只是想让我轻松一点儿,可此时他却忽然不说了。

  我有些诧异的望着他,沁淮却有些惊恐的望着我说到:“承一,我眼皮跳的厉害。”

沁淮的话刚落音,我就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而师父早已经站在了大石头上,神色严肃的左右观望。

  这倒不是说沁淮灵觉比我强大,而是因为我的心思刚才都还在悲伤,不经沁淮提醒,我还真没有注意。

  四周静悄悄的,人们在分批的睡觉,守夜,看不出哪里不正常,我望着师父,也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难道刚才是错觉?

  毕竟只依靠灵觉行事判断,不见得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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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11:17  165楼
继续10
师父也有些迷惑,刚对上我的目光,准备说点什么,却发现有一个人走出了安全地区,朝外走去,师父瞪了一眼他,大声说到:“你干什么?这样盲目走出去很危险的!”

  那人一脸无辜加着急的望向师父,说到:“姜师傅,我真的想方便一下,憋一天了,我不可能在人面前那啥吧?”

  原来只是个内急的人啊,他说话合情合理,也没什么值得人怀疑的地方,我重新尊在了沁淮旁边,只是心思警惕的还在观察着,师父则沉吟了一阵儿,问到:“你要去哪里方便,不要离得太远了。”

  那人一脸恐惧的说到:“姜师傅,我就在那草丛里解决一下,我怕的慌,你要盯着点儿我啊。”

  师父点点头,那人就捂着肚子朝不远处的草丛跑出,眼看他就要跑进草丛了,他忽然回头望了我一眼,我像是有感觉似的,也盯了他一眼,我忽然觉得这人看我的目光很怨毒,我有得罪他吗?

  疑惑只是一纵即逝,下一刻一股不对劲儿的感觉就瞬间弥漫了我的心,师父曾经说过,以前道家常用搜阴符来判断阴邪鬼物的所在,否则就算是天眼也判断不出一些情况,就比如上身,那需要高等级的天眼才能看出来,可惜搜阴符早已失传,现在打着搜阴符名号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功力的假符。

  如果有一张搜阴符,我们这次的行动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我当然也没有搜阴符,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灵觉,但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忽然就站起来,对那个快要钻进草丛的人喊到:“你等一下!”

  光靠眼睛看不出来,但是近身的话,道家有的是办法判断那个人是否被上身了。

  那个人真的停住了,但没回头,所有人包括师父都疑惑的望着我,不知道我要干嘛,我懒得解释,只是大步走向前去,想去自习检查一下那个人,这个时候宁可得罪人,我也不敢冒险,那个又是鬼,又是僵尸的老村长,谁敢放松?

  就在我走过去的同时,那个人忽然回头了,朝我阴测测的一笑,这时,师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吼到:“拦住他。”

  却不想那个人却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着我,扣动了扳机.....

  我只是想着拦住他,看看有什么不对劲儿,却没想到如果这个战士真的被上身了,那他手中有配枪,岂不是很危险?

  “妈的,小心.....”我从背后被人推了一把,扑倒在了地上,我回头一看,是沁淮,子弹没有打中我,却打中了沁淮的手臂。

  我发觉我最近真的是个扫把星,自己倒霉不说,也连累着别人倒霉。

  在师父的命令下,人们纷纷行动,准备去拦住那个战士,那人却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举着手中的枪,一阵乱射,没什么准头,却还是擦伤了几个人。

  人们毕竟是有顾虑,这个人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是以前的战友,不可能对着他开枪,可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对着人们开枪却毫无顾忌。

  师父身为这次行动的指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情况出现,只得沉痛的下令:“开枪吧。”

  被老村长上了身,他的魂魄再回到身体的可能性已经很小,慧觉又在主持超度大阵,如果他的魂魄没有被老村长拘住,很有可能会下意识的被吸引去超度大阵,总之站在面前的,可以说,只是一具被他人控制的行尸走肉。

  师父的命令看似下的很无情,因为上身不是不可以挽救,但实际上却是最现实的,因为上他身的厉鬼是老村长。

  面对师父的命令,换来的是人们的一阵沉默,还有几道愤怒的目光,那几个人是这人生前的好友,显然不能接受我师父的命令。

  可现在是解释的时候吗?师父再说了一次:“别忘了你们是战士,开枪!”

  终于有人扣动了扳机,却不想那人的反应更快,扔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就跑,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而方向赫然就是慧觉超度的祠堂。

  看见如此的情形,师父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我望了一眼沁淮,沁淮懂我,立刻说到:“我没事儿。”我也转头追了上去,同时跟着的还有几个战士。

  这些战士都是一把好手,在追逐的过程中,不忘边追边开枪,无论如何,先把上身在那个战士身体里的老村长逼出来再说。

  可不想,那个战士好像毫不畏惧子弹,只是回头望了我们一眼,下一刻,我就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紫色的东西往嘴里塞,然后毫不犹豫的咽下去。

  那紫色的东西是什么?原本在这夜色中,我的视力不可能好到能看清他手中的东西的,可是那紫色的东西,竟然发出一层淡淡的荧光,想不看见都难。

  吞下去那个东西以后,那个战士竟然放慢了脚步,面朝着我们走来,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子弹打在他身上,明明中了要害,可是他依然没有倒下的朝我们冲来。

  师父原本跑在我身后,没有看见那个战士吞噬紫色植物的一幕,可是看见这一幕,师父却脸色一变,吼到:“

  糟了,我们中计了。承一,你先回去,一有不对,你替我发动大阵,这是阵眼之物,这个怪物他们对付不了,我要帮忙对付着。”

  说完,师父从他随身的黄色布包里掏出了一件儿物事给我,我一看,是一面令旗,这只是一套令旗中最大的一面,也就是阵眼之旗,其余的八面阵旗,想必师父已经布置好了,只要这旗一插上,念动咒语,就能开启大阵。

  “师父,咒语呢?”我急忙问到。

  此时,那怪物已经冲到了一个战士面前,张嘴就朝那个战士咬去,师父扔出一本册子给我,然后喊到:“不要被他咬到,快退,把他脑袋打烂,或者把他脊椎打烂。”

  我无心留在这里,而是转身往回跑去,按照规矩,口口相传的咒语是不能用册子记录了,师父一定是早已料到有意外,才提前把咒语记录下来,那么这次的事情一定不能耽搁。

  其中的原因我不想去想了,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大阵的阵眼,就在我坐的那块大石头身后。

  几分钟以后,我终于跑回了原来的地方,却发现人们一个个全部神色惊恐的蹲在那里,包括沁淮也是,一张脸煞白。

  我大步走上前去,抓住沁淮问到:“沁淮,沁淮,你没事儿吧?到底怎么了?”

  沁淮望着我,说到:“他在土里冒出来,他藏在土里。”

  “谁?”我一时间没明白沁淮的意思。

  “一个黑色的怪物,出来有个人刚好就在那块土旁边,他一下子就把人杀了。”沁淮有些发抖,我的心一沉,我明白沁淮看见谁了,他看见老村长了。

  我强自镇定,往周围看了看,果然,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就在不远处,我走过去,看见那人的眼睛还睁着,脸色凝固着一个惊恐的表情,我去帮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他身体还是热的。

  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了,魂魄出窍,上身,引开我们,然后躲在土里的僵尸之身,再趁机出来,老村长是要做什么?师父又是怎么发现的?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拿着那面令旗,径直走到了那块大石的后面,我要发动阵法!我已经没办法形容我心中的愤怒了,就是这样,我们这边已经死掉了两个人。人们不知道我拿着令旗要做什么,可我师父不在,人们却自觉的把我当成了主心骨,有人告诉我,老村长朝祠堂的方向跑去了,我知道他的目标一定是慧觉师徒,他要阻止人破坏怨气世界,无疑杀了慧觉师徒,这事情就好办多了,有谁超度的本事能高过高僧?

  我担忧的望了一眼祠堂,然后用力的拍了拍沁淮的肩膀,以他和我的默契,他应该明白,我是在无言的安慰他。

  然后,我站定在阵眼面前,毫不犹豫的把那面旗帜插了下去,当旗帜入土之际,天空忽然就阴沉了下来,狂风一下子就吹起了,可是和那些阴风不同,这阵狂风是吹的让人心底如此的爽快,仿佛要吹散这个小村笼罩的阴霾。

  我掏出放在怀里的小册子,上面记录着咒语,因为念咒之时不能中断,而且关键字节的停顿什么的都有讲究,我不能照着念,只能背下来再开始行咒。

  咒语不长,也就三百来字,我的记忆力也算好,而且在重压之下,我很快就记熟了咒语,确认无误后,我把那本小册子重新塞进了怀里,开始行咒。

  这符合阵法到底是什么,师父之前没有告诉我,但是看着天色,我却知道,这阵法应该是雷火大阵,道法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神奇,什么凭空生火之类的纯粹是扯淡。

  所谓雷火大阵,有雷才有火,雷生之火,是天火!当然,这只是道家的说法。

  因为有阵法的帮助,聚集雷电磁场,我念咒存思也就要轻松许多,跟雷电的沟通也就顺利了很多。

  和元懿不同,他是在召唤雷,而我只是在引导雷,然它落在阵法之内。

  我闭上眼睛,念动着咒语,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可我能感觉到狂风拂面,也能嗅到空气中的湿气,这才真实的生活的气息,早就应该有一场狂雷来彻底摧毁这个到处弥漫着腐朽的小村了。

  三百多字的咒语抑扬顿挫,当我行咒完毕时,我睁开眼睛,发现师父已经回来了,身上还有血迹。

  此时,尽管是在黑夜,也能感觉那股暗沉之意,还有天空中蕴含的狂暴!

  “除了这预留的几个罩门,还有祠堂中是安全的,毕竟不能打断慧觉超度。我要去一趟那边。”师父很简单的说到。

  “我来主持大阵吗?”我问到,其实我从来没有主持过阵法,也不知道该如何主持。

  “这个阵法是自动发动,不用主持,只是阵法太大,蓄势需要一定的时间,没你们什么事了,好好休息吧。是生是死,都是命,我去了。”师父说完,转身就走。

  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慧觉的诵经声终止了,换上的是慧根儿的声音,一种不好预感像扎根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

  我对一个战士说:“帮沁淮把子弹拿出来吧,帮他弄一下伤口,我要去一次。”

  沁淮担心的望着我,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我转身小跑,跟上了师父的脚步,师父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话。

  接着,师父快步的跑动起来,我也跟着师父跑了起来,我们都在担心着慧觉。

  我没问师父那个上身的战士怎么样了,也没问老村长的鬼魂究竟逮到没有,我和师父沉默的跑着,原本就离得不算太远的祠堂,不到10分钟,我们就已经到了。

  推开祠堂的大门,村民们的灵魂早已经不见,要知道这个村子难以超度的是整个村笼罩的怨气,而不是那些灵魂,他们应该是被度走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祠堂的真面目,是如此的凄惨,墙上留着暗红色的血痕,地上尽是枯骨,早已分不清楚谁是谁,可能因为有高僧超度的念力净化的原因,这一切让人看着并不觉得凄厉,只是哀伤。

  我没听见师父说话,却能感觉他的愤怒,我抬头一看,那个爱吃鸡蛋的慧老头就站在祠堂的大门口,嘴角全是血迹,胸口上更是有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手持禅杖,守在大门。

  和我对峙的,是那个黑色的身影——老村长。

  透过慧觉的身影,我看见慧根盘坐在法坛前面,一张小脸蛋儿上全是泪水,可是念诵经文的声音依旧沉稳,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念力。

  老村长像是忌惮着什么,没有上前,又似乎是被绑住了,我不太懂佛门的法门,可我看出来慧大爷有一种油尽灯枯的意思。

  “为什么不叫凌青,孙魁他们帮忙,他们就在附近,你我算到他必来这里,可你....”师父的声音刻意的平静,可是我却发现他每说一个字都在颤抖。

  “超度未完,大阵发动需要时间,他来得太早,这是你和我没算到的,我只能拖住他,因为凌青,孙魁要在关键的时候出手。再需要一小会儿,超度就会完成,大阵也成,我镇不住多久了,该你了,立淳。”说话间,慧大爷仿佛很累很累了,扶着禅杖缓缓的坐下,接着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师父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到:“我还没准你死,你和我单挑了几十年,还没有个结果,没结果之前,你不许死。”然后,师父从背后的黄布包里拿出了拂尘!

  死?慧大爷已经严重到要死的程度了吗?我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师父拿出拂尘,就是要拼命了,别人也许以为师父最厉害的是道术什么的,想想吧,引雷而下多么威风,可是我却清楚,我师父最厉害的是他的拂尘——拂尘三十六式!

  这柄拂尘,是老李都钟爱的法宝,拂尘柄由桃木心制成,据说是千年桃木心,而且用了秘法制作,坚硬无比,却又韧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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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13:04  166楼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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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普通的拂尘丝里,隐藏了三十六根由老李亲自刻画阵法的精铁链,铁链边缘无不锋利无比,这样的拂尘用来杀人都可以,除魔抓鬼更是利器,因为上面刻画的阵法精妙无比,功力可以很好的传导于拂尘之上,而且阵法也会因为功力发动,据师父说,上面的阵法全部是克制阴气的阵法,而且煞气十足。

  师父常说,这拂尘有违天和,太过犀利,而且上面的阵法也不该属于人间,所以他轻易不会动用,一旦动用那就是拼命之时。

  那时的我虽然也是个小道士了,但不代表道士就是迷信之人,我对什么不该属于人间是嗤之以鼻的,开什么玩笑,不属人间,难道属于神仙?

  但是现在,我隐约间已经对天地有了一种敬畏,也觉得这个世界很神奇,我相信这柄拂尘应该很厉害。

  师父要拼命了,做徒弟的自然也会跟上,我决定要动用下茅之术。

  慧大爷坐下,从怀里抖抖索索的摸出了一个鸡蛋,他还没有剥开蛋壳,就有咳出了一口鲜血,而此时老村长动了,他狂吼着扑向慧大爷。

  慧大爷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用颤抖的双手继续剥着蛋壳,于此同时,我师父也动了,配合这个拂尘,老李自创了拂尘三十六式,据说是改编自一套鞭法,而师父出手就是威力极大的一招,在老村长扑向慧觉的时候,他身形一动,狠狠的朝着老村长抽去,一柄拂尘,生生的抽的老村长倒退了一步,拂尘在老村长身上所过之处,竟然冒出了阵阵青烟。

  我也不再犹豫,有师父在,我内心很安稳,我放心的闭上眼睛,掐动手诀,开始施展下茅之术,鬼中有恶鬼,法力高强,可是还有更厉害的,那是鬼仙!

  这一次,我要请鬼仙上身,反正我身体虚弱无比,阳气不足,这正好能让鬼仙顺利的上身。

  师父这一次,没有阻止我!
下茅之术,我已经做过一次,这次再请也就顺利了许多,而这一次,我已经疯狂了,沟通的全部都是鬼仙一级的。慧大爷的模样,让我心底有说不出的痛,这种痛不是能用言语来表达的。

  师父也和我一样!否则,他也不会动用那个所谓有伤天和的拂尘三十六式。

  当我睁开双眼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弥漫了我的灵魂,这股力量还是带有无比的阴冷之意,和上一次的狂暴不同,这一次我的心中竟有一种毁灭一切的杀戮。

  这是下茅之术的不足,你只能分清哪一个强大,却不能分清所请之鬼的性格,所以请鬼只能是下茅,毕竟鬼物就算修成了鬼仙,也还是鬼物,也许它只是因为强大,度过了劫数,不代表它没有沾染因果,没有作恶。

  而且下茅之术对身体的伤害是最大,它不像中茅,上茅之术,所带的是正能量。

  同时我看见师父和老村长战斗的很辛苦,师父全身上下很是狼狈,衣衫也破了,面色呈一种怪异的红润,这是功力透支的表现。

  毕竟师父不是师祖,也许由师祖来施展这拂尘,说不定就拿下了老村长,因为师祖功力深不可测。

  但还好的是,师父没有受伤,反倒是老村长身上多了很多冒着阵阵青烟的痕迹,不过和老村长战斗也不能受伤,第一是因为老村长下手的人几乎都死了。第二,我想起了师父说的,别让他咬到,咬到后果应该很严重!

  看见师父这个样子,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面对僵尸,所有关于伤魂的手诀都没太大的作用,我起手就五雷诀,和元懿一样,我所引之雷是天雷,既然拼命,我也就不再留后手。

  奇怪的是,这一次雷诀的掐动不像上一次那样阻力重重,很是不顺。相反,我的手诀掐动的顺利无比,且已经和雷电建立起沟通,我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狂暴的雷电,含而待发。

  慧大爷见我掐动五雷诀,忽然说到:“承一,停下来,慧根儿的超度就快完成,你克制五分钟,和你师父一起掐动雷诀。”

  我师父也看见我掐动了是雷诀,大吼一声,用拂尘扫过老村长的下盘,绊倒了老村长,然后吼到:“凌青,孙魁,行动!”

  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吹过,已经带起了呼号的声音,那浓浓的雨意,几乎用鼻子都能闻到,大阵已经快蓄势完毕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拖延五分钟,我生生的停止掐动手诀,却因功力被逼回去,吐了一口血,师父来不及给我解释这许多,一把拉住我,说到:“去外面。”

  我压制着心里的那股冰冷的杀意,恨不得毁灭再毁灭的意念,非常的辛苦,任由着师父把我跌跌撞撞的拉出祠堂。

  师父知道我在压抑上身之物,非常辛苦,也不和我计较,毕竟茅术要很快的完成才是最好,拖延的越久越是危险,但这个时刻,大家都豁出了性命,这一点儿又算得了什么?

  是的,每个修者心里都要有一条大是大非的界限,有些事不能做,而有些事必须做!

  当师父拉我出去的时候,老村长就毫无顾忌的扑向了慧觉,毕竟毁灭慧觉师徒,阻止怨气世界破,才是老村长最终的目的,我很担心,可这时,一道红色的影子快速的飞向了老村长,然后趴在老村长的后脑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被师父拉动着跑出了祠堂,在祠堂外十米的一个地方站定,刚站稳,我就看见,此时老村长的身上密布着那种红色的虫子,而老村长竟然一动也不能动。

  那红色的虫子是什么?凌青奶奶和如月终于出手了吗?我分辨虫子没有什么本事,我只是隐约能看出那红色的虫子像是蝎子,可又不完全是,蝎子什么时候有翅膀了?

  凌青奶奶的身影出现在了祠堂的院子中,手上拿着一个奇怪的乐器,在努力的吹奏,可是看样子是那么的吃力,她旁边站在凌如月,如月此时手上同样也拿着那奇怪的乐器在吹奏,看样子更加的吃力,因为我看见那丫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候,一道闪电划过了天空,师父忽然对我说到:“承一,如果这一次我们要死去,你怕不怕?”

  “我怕,可是不拼一样的会死。”我大声说到,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辛苦,因为在努力的压制着身体里的鬼仙,我恨不得现在就掐动雷诀朝老村长劈去。

  “这里是整个大阵威力最强的地方,你知道吗?我们的计划就是把老村长禁锢在这里,然后毁灭。可是....老村长比我预想的还强,因为....总之,我一个人引雷,所带来的天火不够,需要你。”师父说话好像颇多的顾忌,但他话里的意思我却非常的明白,因为阵法无眼,伤老村长也会伤我们。

  “师父,我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我不会死。”我大声的说到,因为风声太大,我必须这样大声的吼叫,可这样大声说话的感觉却很爽快,连带着我的话也多了几分自信。

  “是的,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做。我们不会死。”师父也大声的说到。

  “死了也无所谓,师父,你下辈子要再当我的师父。”我忽然间豪情万丈,在生死间徘徊,师父应该经历过很多次吧,我经历一次又何妨?至少,这一次,我不再是躲在师父背后那个小孩子了。

  “说了,我们不会死。”师父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天空中越来越多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师父的脸,我发现师父眼中有一种非常坚定的信念,我不知道是我的哪句话让师父有了如此坚定的信念。

  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老村长已经被那些虫子完全的压制在了院中,一动也不能动,我快两天没见着的孙强这小子也出现在了院中,我看见他用五色的绳子不停的在捆绑老村长,脖子,四肢.....

  虫子不停的掉下来死去,可是又有新的虫子不停的扑上去,我看见凌青奶奶和如月两个人都在颤抖着,我不懂蛊术,可我知道,要控制那么多虫子,一定非常的吃力。

  孙强在捆绑完老村长以后,就推开了,我看见他出去一盒物事交给了在一旁守候的他的爷爷,却不想那老头推开了那盒子,可能因为用力过度,盒子打翻在地,我看见一抹红色倾倒在地上,那盒子里是朱砂。

  我知道他们爷孙俩是赶尸人,可我却不懂他们具体要怎么做,但是孙强的爷爷为什么会拒绝孙强递过去的朱砂呢?

  容不得我多想,接着祠堂的光亮,我看见孙强的爷爷拿出了一把类似于锥子的东西,朝自己的心口戳去,他要做什么?

  我压抑鬼仙很辛苦,所以不敢叫出声来,却听见师父在一旁失声喊了一句:“孙魁,你干嘛?用自己的灵魂强行带动僵尸,你会死的!”

  我也听见孙强喊到:“爷爷!”喊话间,竟然要冲上去夺走老人手中的锥子。

  我第一次知道,那个老人原来叫孙魁,此时他大吼到:“人死或者重于泰山,或者轻于鸿毛。老姜,强子,你们不要阻止我,我多年赶尸,早已尸气缠身,医院报告出来,我已经患上了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这次就让我干件轰轰烈烈的事儿,很多年前到现在,人们一直都不待见赶尸匠人,可他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很厉害的。哈哈哈....”

  这又是一个第一次,我听见这个叫孙魁的老人说那么多的话,可他的话却如此的震撼我,我看见孙强颓废的蹲了下去,抱着脑袋,或许是在痛哭,可是不怪他不坚强,因为我也想哭。

  师父望着这一幕,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对我说到:“承一,你也长大了,刚才都跑的比师父还快了。”

  我不知道师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师父,那是你没用轻功,这夜里...”

  我想说这夜里不好动用轻功,却被师父打断,他说到:“孙魁这次怕是要离开了,我们老一辈的总要离开,而你们年轻一辈的总要长大。”

  忽然间,师父大喊到:“老孙,我会亲自为你做法事的。”

  “好,记得帮我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孙魁很爽快的回了一句。

  刹那间,我的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阻止孙魁,难道就因为他患上了绝症吗?在后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男人之间的友谊,最珍贵的不是所谓江湖义气,你冲第一,我第二的那种所谓热血,而是一份尊重,从心底尊重自己的朋友。

  师父对孙魁就是这样一份尊重,他知道孙魁的愿望就是如此,想在生命快要终结之时,为赶尸人记上一笔功德,这毕竟是国家的行动,师父就选择了尊重。

  是啊,与其让孙魁在医院里等死,不如让他自己去选择一个没有遗憾,绽放生命的方法去完成自己最后的日子。

  如果不是友情深到了一定的地步,一定不会理解这种尊重的。

  闪电越来越密集的在这个小村的上空交错,孙魁动作很快的在自己身上七个地方分别戳了那么一下子,在雷光的映照下,他的动作竟然有那么几分悲壮的味道。

  虫子一个一个的掉下来死掉,没有新的虫子再飞过去了,可老村长还是定定的不动,我不懂这蛊术的奥秘在那里,不过我相信凌青奶奶和如月一定给孙魁留下了充分的时间。

  凌青奶奶在如月的搀扶下向我们走来,而孙魁我看见他用手指沾着自己身上的血,在老村长身上写写画画,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凌青奶奶走到我和师父所站的位置,然后在旁边坐下了,她说:“立淳,我累了,先歇息一会儿。”

  我回头看见凌如月,她的脸色很难看,估计刚才那一场动作,也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可是我却发现这小丫头的脸上全是泪水,她望着我说到:“三哥哥,孙魁爷爷真可怜。”

  我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回了一句:“他不会白死的。”

  我师父,我看不出他是否哀伤,我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孙魁不可怜,我知道他很满足。大家静静的看吧,接下来是孙魁的时间。”

  为什么要满足?去死还满足吗?那时我显然不能理解,凌如月也不理解。

  凌青奶奶锤着自己的胳膊,忽然也说了一句:“我认识他也有三十几年了,想当初还是立淳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我从来没看过他像今天那么豪情万丈的样子,他是真的很满足吧。”

  “是啊,我猜慧觉也这么想。”师父说到。

  我和凌如月对视一眼,我们看不出老一辈的人到底是哀伤还是平静,可从他们的话间,我听出来了,他们几乎是半辈子的战友了,为何对一个战友的离去,能如此的淡定。

  此时,孙魁已经在老村长身上画完了符纹,然后他拿出了一个铃铛,走到孙强面前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我就看见孙强朝我们走了过来,当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揽住了他,说到:“小强,以后我就是你亲哥。”

  孙强的泪水停也停不了,只是沉默着点头,我注意到他的指关节捏到发白。其实这小子已经很坚强了,如果要我这样亲自看着亲人去死,我会疯的,即使我的亲人只能再活一天,我也不能这样看着他去死。

  这不是孙强不重感情,而是因为我太重感情,几乎已经成为了我缠绕一生的执念。

  慧根儿诵经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我们的眼前变得晴朗起来,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可就是心头清明的感觉。

  可这时,慧根儿那悲天悯人的诵经声忽然消失了,变成了一种威严且压迫的声音,我看见我周围的草木开始大片大片的枯萎,无数的黑色气息炸开,然后在天空中弥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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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16:29  167楼
继续1
这样的情景只是一瞬间,我再看时,整个村庄变了,终于变成了那种荒废了几十年的荒村模样,地里的庄稼不见了,那些看起来很完好的房子不见了,能看见的只是断垣残壁,还有凄凄的荒草丛生....

  老村长的怨气被度尽,因为怨气而产生的幻觉也就再也不能迷惑人眼,这才是村庄的真实模样。

  慧根儿的诵经声停止,那个威严的声音也已消失,我只听见一声稚嫩的声音,着急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声师父,这声师父喊的我心底一沉,莫不是慧大爷出了什么事儿?

  我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冲出去了,无疑,我对慧大爷的感情也是极深的。

  可下一刻我却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说到:“慧根儿别闹,我们看孙爷爷表演。”

  还好,慧大爷还活着!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能怨气世界被破,原本已经被制住的老村长忽然发出了一阵儿震天狂吼,于此同时,天空划过了一道最大的闪电,照的眼前一切白晃晃的。

  发狂的老村长,悲壮的我们!

  “孙魁,快,虫毒压不住他了。”凌青奶奶失声喊到。

  虫毒?还有虫毒能压制僵尸?我简直不敢相信,蛊术真的太神奇!

  可孙魁只是望着我师父,大声说到:“老姜,可以了吗?我们哥俩再配合一次吧!”

  师父望了一眼天空,说到:“来吧,你只管引来,我接着!”

  我身旁的孙强哭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我望着孙魁,忽然觉得这老头儿对师父好深的感情,在这一刻,竟然只是望着我师父喊话,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往事,可我觉得我很向往他们的友情。

  没有理会任何事,孙魁开始念起奇怪的语言,然后摇动起手中的铃铛,开始迈动步伐,我看见了让我这辈子都铭记在心的画面,那个不可一世的老村长竟然跟着孙魁的步伐,也迈动起步伐来。

  我看得出来,老村长在挣扎,可是走在他前面的孙魁却是那么的威严而不可抗拒,铃声响亮,声音坚决,只是一步再一步的踏动步子,老村长只能硬生生的跟着。

  赶尸人,如此豪情!!赶尸人,也能如此潇洒!!

  我耳边是孙强呜呜的哭声,我眼前是孙魁那仿佛在跟天地谈笑的咒语声,我看见师父忽然抹了一下眼睛,对我说到:“承一,准备雷法。”

  然后对凌青奶奶说到:“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凌青奶奶点头,翻手一懂,我还没看清楚,就看见一只火红色的大蝎子趴在她的手上:“僵尸最是阴邪之物,这小家伙的阳毒够他一受!”

  师父点点头,然后望着前方,孙魁已经离我们不到三米的距离,师父和我同时开始掐诀,在我们掐诀的同时,天空中第一道雷电终于落下,哗啦一声击打在这荒芜死寂的村子里,然后神奇的大火冲天而起。

  我压抑了太多的悲伤,这一次我决定引动72道天雷,我他妈的劈死你这个被怨气控制了的怪物。

  由于大阵的帮助,我的雷诀掐动的分外顺利,我只是担心呆会儿的控雷,以我的功力能不能支撑,可是又怕什么呢?我动用下茅之术,自有鬼仙帮助我。

  我其实没有发现,我的身体已经冷到,这带着湿气的狂风一吹过的身体,竟然都能在我的皮肤表面留下了一层薄薄的霜期,我这样的身体怕是关不住自己的灵魂了。

  可是,人的命运从来都是不可预知的,这才让人生充满了乐趣,不管是危险还是悲伤,到终结的时候,总是最宝贵的财富。

  当时的我只顾引动雷诀!

  ‘轰’‘轰’‘轰’天地间的惊雷不停的落下,我在雷声中听见孙魁对师父说到:“老姜,我累了,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看你收了他。”

  没有听见师父的回应,因为他和我一样,在掐动雷诀,不可能给出孙魁回应。

  当我掐动完雷诀,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看见老村长就站在离我两米不到的地方,那张恐怖的脸上贴着一只火红色的大蝎子,是凌青奶奶把他固定在了这里!

  此时,先我一步掐完雷诀的师父,已经控制着第一道天雷落下。随着师父的第一道天雷落下,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雷电打在老村长的身上,竟然带起一小片雷火,燃烧了好一阵子才熄灭,老村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几欲挣扎,却挣扎不动。

  这就是雷火大阵的作用,化雷为天火!

  紧接着第二道雷又落在了老村长的身上,同样带起一片雷火,跟着,我召唤的天雷第一道也跟着落下,我感觉身体像被抽空了什么东西,可是瞬间又补上了。

  我知道这是有强大的鬼仙在支持我,所以我也毫无顾忌,跟着师父,阵阵雷电毫不犹豫的落下。

  看着老村长被雷火烧的惨叫连连,我心中竟然有一种快意的发泄的感觉,当然,这其中有上身鬼仙的原因,也有自己压抑了太多悲伤的原因。

  所有人都沉默,天地间只剩下阵阵的雷声,我也明白师父为什么固执的要把老村长引来这里了,因为从天上由阵法引来的落雷,竟然大多数都落在此地,有很多打在了老村长身上,带起了威力更大的雷火,也有很多打在我们的周围,我们的周围也起了阵阵火团。

  因为这里太危险,其余人早就在凌青奶奶的带领下进祠堂避开了,只有老孙头还握着个旱烟杆坐在那儿,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可是他的双眼早已闭上。

  他已经去了!

  我一边控制着落雷,一边流泪,心里说不上的悲凉,就这样去了吗?

  因为现在我和师父在控制落雷,雷火劈不到我们身上,但是老孙头的尸体却难免暴露在雷火之下,可奇怪的是,在如此密集的雷火之下,老孙头的尸体竟然安然无恙,是上天庇佑吗?

  不,上天不会去管这等小事儿的,我看见的是师父分外吃力在控雷,事实上,他应该比我轻松,他只是在保护着老孙头的尸体而已。

  此时,那只红色的大蝎子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老村长恢复了行动的自由,可是我们怎么能任由他?

  一道道的雷电落下,犹如一张电网把老村长包围在了里面,里面火光冲天,我们不时的看见老村长身上燃起熊熊大火,然后又诡异的熄灭,这些火势还不足以把他消灭?!

  我满心震惊,却发现一个事实,老村长不停的在往嘴里塞着一种紫色的植物,那植物发出淡淡的荧光,是不久前我看见的那个.....

  我知道他想冲出来,想给正在控雷,已经毫无防备的我和师父致命一击,可是如此密集的雷火,他又怎能如愿!

  七十二道天雷说起来很多,可是实际释放起来却是很快,眼看还剩下九道天雷没放,我的心有些慌乱,因为在我和师父周围,由于雷电的密集,已经起了冲天大火,我和师父要怎么出去?

  我忽然想起了师父对我说过的话,怕不怕死?原来在这个地方,真的是如此的危险!

  “承一,控制九道天雷一起落下,我们给他来下狠的,然后我们就冲出去。”师父忽然大喊到!

  是啊,我看见老村长犹有挣扎之力,而且我还看见他把一个紫色的,球状物塞进了嘴里,有突破这万千雷电的征兆,那紫色的球状物又是什么?

  所以,师父的判断是对的,我们要来就来一下狠的!

  我努力的集中精神,控制着九道天雷同时落下,接着师父剩下的七道天雷也跟着落下,仿佛老天还嫌这样气势不足一般,跟着有三道粗壮的天雷也同时打在了老村长的身上!

  ‘轰’,就像一个炸弹凭空爆炸一样,天地间忽然巨响,我和师父同时被震了出去,我就倒在一团火的旁边,那散发着高热度的火焰,一下子就让稍微有些迷糊的我清醒了过来。

  我不知道算不算我运气好,我竟然被震出了那雷电最密集的地方,而师父就在我旁边。

  我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师父手持三张紫色符,毅然又冲了回去,我大喊了一声师父,跟着站了起来,却在这时,由于七十二道天雷,几乎已经耗尽了我的力量,请上身的鬼仙忽然就离去了。

  我身子一软,那是身体和灵魂同时的虚弱,我一下子趴到在地,却听见师父喊了一句:“事情还没有完,我还要带孙魁出来。”

  我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却死死的盯着师父的身影不肯闭上眼睛,我看见一个火人冲出了大火,那是老村长吗?还不死?

  也看见师父手持三张符,迎了上去,我咬着牙齿,努力的不让自己昏过去,却感觉有两双手扶住了我,一看,是凌青奶奶和如月,她们强行的拉着我后退。

  我听见了师父快速的念动咒语,然后将三张符在地上摆放好,在那个时候,那个火人已经扑到了我师父的面前,我离得不算近,可也能感觉那火人冲天的怨气。

  接着,我看见原本散乱的火团忽然冲天而起,几乎是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朝这里燃烧而来,一下子吞没了我师父和那个火人的身影。

  我心大痛,喊了一声师父,双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只是一瞬,我在迷糊中仿佛看见师父被烧死的景象,他挣扎着是那么的无助,周围没有人!没有人....

  我的心仿佛被重锤敲打过那么痛,一下子就醒来了,看见的却是凌如月关切的目光,我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喊到:“师父,师父....”

  凌如月让开了身子,我看见的是连天的雨幕,周围尽是青烟袅袅,还有一些未熄灭的雷火,也在雨势下,渐渐熄灭,我还看见一个身影,很狼狈,脚步很蹒跚,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是我师父!!

  我的泪水奔涌而出,忍不住颤声问到凌如月:“如月,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两分钟,你才晕过去半分钟,这大雨就落下来了,可怜我和奶奶必须站在这儿陪你淋雨,怎么昏过去了还那么大的力气,死拽着我们不肯走,拉都拉不动。”凌如月看似责怪我,可是语气毕竟轻松了下来,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这样结束了,总算结束了。

  这样的轻松,是每个人从心底生出的感觉。

  师父走到了我面前,还是倔强的背着孙魁的尸体,他的脸上身上全是黑色的,被大火熏过的痕迹,他说到:“那三章符,是火符,引火最是厉害,火是朝老村长烧的,不是朝我,我避开了。这场雨也落的及时,不然我和老孙就出不来了。”

  雷火阵,是必然有雨的,这和元懿引天雷是一个道理,只是它落的那么及时,却是让人料不到的。

  可是,老天!它什么时候又让人看透过?

  一阵阵虚弱的感觉朝我袭来,这几天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像天天游走在生死的边缘,我很累,真的很累,我想睡过去,可是我还不能,我牵挂着一个人——慧觉。

  师父不肯放下老孙头的尸体,只是背着他径直走在了前面,我被凌青奶奶和凌如月两个女人扶着走路,颇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自己真的迈不动步子了。

  师父走进祠堂,放下了老孙头的尸体,拍拍老孙头的肩膀,然后蹲在他的面前点上了一杆旱烟,孙强一下子扑过来,抱住老孙头,痛哭着,悲呼着爷爷。

  没有人要拉开孙强,如果悲伤,那就尽情的悲伤吧,老孙头已去,这悲伤是可以尽情发泄的。

  这不同于元懿,他还在,我还背负着一身的果,需要还。

  一个虚弱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慧觉,他说:“慧根儿,扶我到老孙头旁边去。”

  慧根儿乖巧的点头,扶着慧觉一步步的走到了老孙头的旁边,慧觉望着老孙头,手上还捏着半个染血的鸡蛋,他喃喃的说到:“你和姜立淳这个混蛋是一伙的,你们老抽旱烟,我就吃鸡蛋,你这袋子旱烟没抽完,我这个鸡蛋也没吃完。我看我要下来陪你了。”

  师父忽然愤怒的转过头,说到:“老孙头是死而无憾,你是吗?我说了,不准你死!” 面对我师父的坚持,慧觉只有苦笑,而凌青奶奶则拉过慧觉的手,直接替他把起了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对我师父说到:“内脏破裂,有内出血,好在他功力高深才能撑到现在。可是,凝固的淤血又在他体内形成了阻塞....”

  凌青奶奶还没有说完,我师父已经大手一挥,吼到:“我管他什么,我就算为他施展逆天改命之术又如何?”

  说完,我师父又看了一眼孙强,他顾及到这个孩子的感受,蹲下去说到:“强子,不是我不为你爷爷施展此术,也不是我不阻止你爷爷。你和你爷爷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也该知道,你爷爷最大的愿望,是让人们有一天不再嫌弃赶尸人这个职业,见到他们就跟见到脏东西一样。你爷爷....”

  孙强抹干眼泪对我师父说到:“姜爷,我知道的,爷爷死之前已经跟我说了几句话,姜爷,我很感谢你不要命都把我爷爷的尸体带出来。”

  孙强没有说老孙头儿最后跟他说了什么,也没人追问,也许在他心中,那是一份最珍贵的记忆,并不需要和他人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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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21:05  16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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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肯定也明白,我师父不要命都只为带出他爷爷的尸体,又怎么可能不愿意为他爷爷施展逆天改命之术呢?这只是个简单的道理。

  师父又安慰了孙强几句,然后就沉默了,老战友去世,我师父不悲伤是假的,可惜到了他这个阅历,有些东西已经不再浮于表面了。

  见我师父沉默了,慧觉忽然说到:“什么逆天改命,我不接受,我佛门中人,早就看透生死了。”

  慧根儿一听自己师父说这话,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慧觉,可是我师父也不多言,拉着慧觉的手也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什么,慧觉全身一震,忽然就叹息了一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看样子,慧觉是要接受了,到底是什么字,让慧觉这个佛门中人都起了如此的执念呢?我很好奇,可是在这种悲凉的气氛中我也没有多问。

  倒是凌青奶奶忽然从腰间挂的乱七八糟的竹筒里面拿出了一个竹筒,然后从里面逮出了一条软软的虫子递给了慧觉,然后说到:“什么逆天改命之术,还没有到那个时候,这件事完了之后,跟我去苗疆。老姜他们那一家的老二在苗疆在药,我们那里的巫医也很厉害,让他们给治治,然后再去医院巩固一下吧。”

  慧觉看着手上的虫子,有些无语的盯着凌青奶奶,问到:“我是佛门中人,不吃肉的,你要我煮熟了吃下去?我不干!”

  凌青奶奶斜了慧觉一眼,说到:“谁给你吃肉了?这条灵蟥我可舍不得给你吃掉,我是让你现在吞进去,呆会儿还要给我吐出来。”

  尽管我很悲伤,可是凌青奶奶的话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一阵儿干呕,这软趴趴的虫子要吞进去?要取个那么好听的名字,叫灵蟥?

  蝗虫?不像啊!难道是那吸血鬼——蚂蟥?是的,很像蚂蟥,我全身鸡皮疙瘩起的更厉害了,谁敢吞那玩意儿进肚子啊?不得被吸成干尸?

  凌如月像看土包子一眼的看着我,然后顿了半天才说到:“对于淤血不通的地方,蚂蟥可是极好的。不过,灵蟥太难培育,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至于我师父拿出旱烟杆儿来咬着,吐着烟,神色已经安定了许多,我听他在念叨着什么,原来是:“立仁在苗疆啊,那太好了。”

  我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睡的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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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这个村子没有了怨气笼罩以后,连阳光都透彻了很多,只是师父说过,这些怨气也不可能一时度尽,总还是要些时日,慢慢散去。

  至于那些变异了虫子,师父只给了一个意见,这里需要大规模的洒下杀虫药,就是如此。

  那些自然是国家要处理的事情,犯不着我们再来烦心,没有了老村长的存在,这里的一切都将变得简单起来,不过这里还是留下了许多谜团,我不清楚,就比如河中有什么,那紫色的植物是什么,以及晟哥。

  没人给我解释什么,师父说通讯设备已经不受干扰,他必须赶紧联系上面的人,可是他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根茎已被吞食,还有吗?”

  什么根茎?我更不懂!

  此时,我只知道我已经不在祠堂,也不知道是谁背我来这里的,这里是一处稍微完好的村民民房,不过也是,祠堂那个尸骨遍地的地方,想想也不是人能睡的地方。

  这个早晨很安静,我一出门就看见沁淮在门口晃荡,我还是很虚弱,不过看着手臂被吊起的沁淮,我还是忍不住说到:“哥们,对不起啊。”

  “咱俩谁跟谁啊?这一次那么危险,不挂点儿彩,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来过!再说,换成一样的情况,你不也得救我吗?那枪威力一般,弹头又是斜着飘来的,我没啥大事儿,算擦伤啊,擦伤。”沁淮一点儿都不在意,再说了,这小子好像真的挺为他的伤而自豪的。

  这时,凌如月牵着慧根儿过来了,我习惯性的想一把抱起慧根儿,却尴尬的发现,我竟然没力气抱起他,只能捏了捏他的脸蛋儿问到:“你师父呢?”

  “额师父含着人参片儿在睡觉呢,额明天就跟姐姐去苗疆,哥哥你去吗?”慧根儿半是普通话,半是陕西话的跟我说到,那语气逗人的很,我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去苗疆?我也不知道,一切但凭师父安排吧,我只是身在四川,有些挂念我的父母而已。

  没有回答慧根儿的问题,我看着凌如月说到:“咋这么安静?”

  “昨天道士们都累了,那么大的阵,那些道士们要各自主持一方,至于其他人去收集那些村民的尸骨,一起给埋了,这是你师父要求的,他说虽然超度了,也不是那么快投胎,总是要有个埋骨之地。”凌如月简单的回答到。

  “是啊,那些死去的战士魂魄经过超度,应该摆脱了老村长,魂归故里了,但尸体不能带回去,只能火化了,带骨灰回去。这一次的事儿,这些战士都觉得太恐怖,他们能打能杀,可是面对这些,还真的不如道士。”沁淮在我旁边也补充说到。

  我双手插在裤袋里,有些茫然看着天空,说到:“术业有专攻,怎么就不如道士了?上战场杀敌,难道我们还比他们强?而且这一次,牺牲了不少战士....”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就变得低沉了!

  老村长真的灭了吗?就跟做梦一样!可是牺牲了那么多人,他还不死,也就太逆天了。

  这时,师父已经处理完汇报上面的事儿,走出来,对我们四个说到:“走吧,我要亲自为孙魁做场法事,你们跟上吧。”

  我心里又是一阵儿难过,问师父:“孙强呢?”

  “守他爷爷,守了一夜。”师父简单的说到。

  沁淮则说到:“孙大爷真的很英雄,这老村长灭了,他有一半的功劳!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老村长就那么灭了,太他妈厉害的一个怪物了。”

  我师父有些茫然,喃喃的说到:“僵尸身我亲眼看见烧成了飞灰,厉鬼魂也是锁魂大阵困住了,然后镇压,度尽怨气后,应该是魂飞魄散。嗯,是灭了吧。”

 夏日十点的太阳热度已经高的吓人,搭好的木台上,燃烧的火焰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因热度变得扭曲,看起来模糊而不真实。

  师父哀伤的声音在这里回荡:“呜呼哀哉,我友孙魁......”这是师父亲自给孙魁写的祭文,哀伤却也大气,在祭文中,师父简略的回忆了孙魁的一生,也讲述了他们共同的友谊,我听着这篇祭文,发现师父和孙魁一起真的经历过好几件大事儿,虽然只是简略的一笔带过,可也让人听着觉得心惊肉跳,更为他们这种可以同生共死的友情而唏嘘。

  一场法事,由于条件的限制,有些简陋,可是师父却做得尽心尽力,想必孙魁爷爷也没有遗憾了,有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功力高深的道人为自己度化,送自己最后一程,这人生也算圆满了。

  在法事的中途,慧大爷来了一次,他想亲自为孙魁念一篇超度的经文,却被我师父阻止了:“这是我道家的法事,你佛家的人来搅合啥?”

  “孙魁是你朋友,就不是我朋友了?看你这样子,跟我抢你生意似的。”慧大爷毫不示弱,一场朋友的法事,竟然被他说成抢生意。

  “你就是抢生意了,要单挑吗?”

  “你欺负老子受伤了,是不是?”

  这明明就是孙魁爷爷的法事,我师父和慧大爷这样闹着怕是有些不像话吧?我是小辈,自然不能阻止,于是走向凌青奶奶,开口说到:“凌青奶奶,你看我师父和慧大爷....”

  “由着他们去吧,孙魁生前就爱看他们俩闹腾,让他再看一次吧。”凌青奶奶语气淡然,但眼神哀伤,我转头一看,我师父和慧大爷虽然在闹腾,可眼中一样有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或许,他们是故意的,或许,他们当孙魁还在,还是这样自然的闹腾。

  孙魁爷爷的尸体就这样带回湘西显然不现实,除非赶尸,可这里马上就会有上面的人来接手,赶尸是不现实的,何况孙强也没那份功力,把尸体赶回湘西。

  “带回骨灰就好,爷爷说过,如果以后他客死他乡,一罐骨灰能带回家乡就好。”孙强如是说到。

  所以,这场法事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最后,由我师父亲自拣了孙魁爷爷的骨灰入罐,把还滚烫的罐子交给孙强的时候,我那一直没流泪的师父终于流下了一滴眼泪:“老朋友了,昨天还在和我说话,如今住在了这罐子里...”

  师父的眼睛红的厉害,终究没再说下去,凌青奶奶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慧大爷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老一辈的人淡然,可也并非真的能做到看淡生死,只因这份浓浓的情意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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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这里的所有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是时候离开这片村子了,挡住村子的那座大山,浓雾已经散尽,只因没了阴气,也没了怨气。

  那些虫子在大规模的洒过一次杀虫药后,应该会死一大批,而没了阴气和怨气,自然阳间的阳气会重新弥漫这里,剩下的,也会随着生老病死的轮回,慢慢变回正常的虫子。

  毕竟虫子的寿命不长,这样的净化用不了多少年,也许国家也不会只洒一次杀虫药。

  不过,这些也不是我再能关心的了,一个老村长让所有人都身心疲惫,我和所有人一样,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只不过,我望着入村口,有些哀伤....

  师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孙魁,我在那里也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晟哥,人生总是不停的得到与失去,谁也避免不了,我这次失去一个好朋友,可我得到了什么呢?难道是哀伤?

  我在沉思,师父走在我旁边,问到:“三娃儿,想什么呢?”

  我不想提晟哥的事情,一边走着,一边对师父说到:“我就在想老村长很厉害,好像能洞察我们的一切行动一样。”

  “这是我也没涉及到的领域,不过我收藏的古书倒是有记载一些,厉害的鬼物,周围的弥漫阴气也是它的一部分,这一片地儿全部被阴气所笼罩,我想是不是这个原因。”师父也不是很肯定的说到。

  虽然老村长被灭了,但他留给我们的谜题不少,至少现在我们还不能解开。

  我相信师父一定知道的更多,就比如关于那紫色的植物,可惜他好像没有兴趣给我说起。

  面对师父的回答,我有些震惊,这样说来,老村长真的厉害的超乎想象,就这样被灭了,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师父的说法显然也是最合乎事实的说法。

  “师父,还记得昨晚老村长的调虎离山之计吗?”我问到。

  顺便我也看了看路,此时我们也快走出村口,再走一会,就要到山脚了,翻过那座山,剩下的路也就好走了,不过今天应该走不出这片地儿,还要在以前的总部休息一晚,明天才能离开这里吧。

  师父有些奇怪我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于是问到:“记得,怎么了?”

  “师父啊,老村长身体化为了厉害的僵尸,魂魄则是厉鬼,那天晚上引我们出去的是厉鬼,可僵尸怎么还能行动?”我就是不解这一点。

  师父望了我一眼,说到:“三娃儿,我一直告诉你,别忽略了基础的知识,这一点我讲过多少次了?僵尸只有两魄,甚至有的只有一魄,它们几乎没有智慧,很多都是凭本能行事。而鬼物呢?我也说过,由于没有身体,魄已经无限的弱化,魂则强大无比,这下你懂了吗?”

  我有些汗颜,我当然懂了,魂魄是厉鬼,简单的说,应该是魂是厉鬼,魄则控制僵尸化的尸体,所以老村长能一分为二,而我们用雷火杀死老村长,其实有些取巧,因为师父先镇压了他的厉鬼魂,他的僵尸身只有魄,所以战斗起来也就傻乎乎的。

  如果它们合二为一的话,那么事情还要复杂一些!

  所以,老村长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我们,其实何尝也不是给了我们一个契机呢?假若他是合二为一的参加战斗,至少我们还要多做一件事,就是逼得他魂魄离体。

  只是,我还有些疑惑,师父说,老村长是有什么限制,轻易不能离开这里,那到底是什么限制呢?

  此时,我们刚刚走到村口,我不禁问出了这个问题,顺便还说了一句:“师父啊,这老村长的厉鬼镇压的也太容易了一点儿吧?”

  师父忽然脸色一变,说到:“糟糕,老村长原来住在哪儿,我必须回去一次。”

  我心也跟着一跳,事情还没有完吗?这老村长当真是阴魂不散吗?我大着胆子问到:“师父,事情有多糟糕?”

  “不算多糟糕,老村长应该还留有一魂,一受怨气滋养,最厉害的魂!就如我们需要一个埋骨地,在轮回之前,鬼魂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四处游荡的,可总是留有一魂在埋骨地一样。老村长不能入轮回,自然只能成为鬼修,尸修,他弄这怨气世界,也就是为了他自己的‘道’!他的道就是他的怨,所以他才不能轻易离开这里,昨天那一战,也许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师父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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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24:34  16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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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有的人看见师父停下了,自然也跟着停下了,议论纷纷,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却体会到了师父话里的意思,老村长或许察觉到了此次是他的劫数,所以故意分出了厉鬼魂,派出了僵尸身让我们杀死,表面上看是调虎离山之计,实际上则是为了麻痹我们,为自己留一线生机,这才是根本所在!

  可是,师父怎么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师父开口正欲对我说些什么,却见在村子里一道黑气冲天而起,普通人的肉眼都能看见,这变化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惊恐不已。

  我心中震撼,这才是真正的压抑了几十年的怨气吧,这样冲天的气势!

  师父冷哼了一声,说到:“不过一缕残魂,还想做恶?”说话间,师父已经拉开了架势,一张符握在了手中。

  师父的话刚落音,却出乎意料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回应,这不是寻常的说话声,而是那种直接让人心里有感的回应:“一缕残魂又如何?不是一直想收了我吗?那就解了我的怨气吧,不用想着镇我,这次我拼尽全力,也要拉着一个人陪葬。”

  这番话说的不明不白,一边又要人解了怨气,一边又要拉着人陪葬,谁知道什么意思?

  师父二话不说,开始掐动手诀,可是那怨气却以惊人的速度朝我们蔓延过来,当怨气笼罩我们的时候,我的眼前一黑,明明是白天,在这怨气的范围内,竟然直接就像是黑夜来临了一样。

  可是师父的动作也很快,在怨气弥漫的同时,他的手诀也已经落下,这手诀一出手就是威力极大的铁叉诀,专门用来对付冥顽不灵的厉鬼,它的功效除了把厉鬼魂叉出上身之人的身体外,只要不刻意限制功力,还能叉的厉鬼魂飞魄散。

  这个手诀,师父一般都是用来恫吓厉鬼,真正使用还是颇多顾忌,毕竟有伤天和,因为魂飞魄散几乎是最惨的结果了。可是老村长为恶多年,师父显然是不会顾忌那么多了。

  手诀落下,黑气中响起一声‘闷哼’的声音,没想到老村长不闪不避,竟然生生的承受了这一指,多年怨气的累积加诸于魂魄,一个铁叉指显然还不能让他完蛋,可谁也没想到他就这样承受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我也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看见漫天的黑气开始迅速的集中,化为了一只鬼爪,向我冲来,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就觉得身子一轻,像是被什么人拉走了。

  我回头一看,正巧就看见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软到在地,师父满脸愤怒焦急的把我往后倒下的身体接住。

  又是我?我这已经是第几次遭受这种磨难了?我都懒得去想了,可细想之下,也只能是我,毕竟一开始魂魄被拘,还没恢复又被锁阳压灵,紧接着,还不顾肉身的承受能力,强施下茅之术,动用雷诀。

  所以,我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再次回到小时候的状态,处于阳不关阴的状态,可能睡个觉,魂魄都会离体一会儿,需要这次回去后好好补回来。

  这样的情况下,老村长不选我,又选谁?

  恍惚间,我听见师父怒吼:“带我走,他会死的。”

  是的,说不定我就会死的,这么三番两次的折磨换成普通的道士早就挂了,我从小底子扎实,师父又是药膳,又是香汤一路给我补来,我才能撑到如此的程度,可这一次呢?

  缝三劫,缝三劫,难道我躲不开这个劫难?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见一阵儿癫狂的笑声,然后是怒喝:“死或不死,是他自己的事,我既然能构筑一个村子,我也会为他构筑一个世界。”

  接着,一阵强烈的困意朝我袭来,根本无法抵挡,我像疲累了一千年一般,终于闭眼睡去。

  我是在一阵儿饭菜的香味儿中醒来的,当我睁开眼睛,我看见妈担心的坐在我旁边,我心里一阵儿内疚,说到:“妈,我以后不冲动和人打架了。”

  我脑袋有些疼,依稀记得我昨天因为渔场的事情和人打架了,这渔场眼看着要收获了,村里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发生一些摩擦也在所难免,我脾气暴躁,昨天忍不住和人打架了,好像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妈见我醒了,明显有些高兴,但只是一瞬,接着她的脸就严肃起来了,走过来,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到:“你以后再去和人打架,你被打死在外面好了,你爸火着呢,这事儿还多亏老村长出面处理。”

  想起老村长,我心里一阵儿热乎,他可是个好人,村里哪家没有事情麻烦过他?可他总是那么无私的为每个人解决难题,调解村里的事儿,昨天那打架的事儿,又少不得让老村长头疼了。

  老村长是个好人啊,想起这个,我的心里一阵内疚,从床上爬了起来,跟我妈闷声说到:“妈,不然明天我去次老村长家里道歉?”

  “不用了,老村长是个热心人,就没想着要你们这群小崽子道歉什么的,他明天要去巡视渔场,你们这群小崽子能消停一下,他就省心了。”我妈说到。

  “那我明天也去巡视渔场吧,然后跟老村长说说话。”我说到。

  “嗯,去吧,你把刘家的小子打伤了,你也被人打伤了,这事儿老村长说了,等明天巡视完渔场,在他家办一桌,拉你们一起说说话,别想着报复啥的了,知道吗?都乡里乡亲的。”我妈说到。

  我闷闷的点点头,然后被我妈拉出去吃饭了。

  同样,在饭桌上,少不得被我爸,我两个回娘家看我的姐姐给狠狠骂了一顿。
 ———————————————————————————————————————————————————

  第二天,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大上午的河边就很热闹,渔场要收获了,老村长要巡视渔场,村民们也来凑热闹,毕竟渔场里的这些鱼儿是村民们的希望啊。

  没办法,苦日子过惯了,好不容易有了过好日子的希望,谁不热心啊?特别是看着渔场里,时不时浮上来的鱼儿,哪个不是满心喜意?

  老村长乐呵呵走来了,村民们看见他来了,都很热情的打着招呼,老村长亲切和每个人都打招呼,和每个人都家里长家里短的念叨两句,一点儿村长的架子都没有。

  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老村长给了我一巴掌,说到:“三娃儿,伤好点儿了?”

  我有讪讪的笑笑,表示好了。

  “好了,还去打架吗?”老村长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红着个脸,表示不打架了,不给老村长找麻烦了。

  老村长哈哈大笑,使劲儿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说到:“下午到我家去喝酒,我大早上特意宰了一只鸡,还割了一斤肉。你们几个臭小子一点儿也不给我省心,一起喝一次酒吧,你们能握手言和,我就最高兴了。”

  我心里一热,哪家的鸡不是宝贝啊?这年头,肉也不是能天天吃的,老村长为我们那么破费,就为了我们几个打架的事儿,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他真的是个好村长。

  和大家打完招呼,老村长乐呵呵的跳上船,吼到:“走吧,要和我一起巡视渔场的人一起吧。”

  老村长一招呼,大伙儿纷纷都跳上了船,乐呵呵的划着小船就和老村长一起去巡视了。

  我也跳上了船,可不知道咋的,我拿着撑杆大脑却一阵儿空白,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怎么划船,这不是扯淡吗?我明明就在这条河边长大,几岁就会撑船了,现在咋会有无从下手的感觉呢?

  我试着用了一下撑杆,却发现莫名的很顺手,我长舒了一口气,我想我昨天是被那一下敲傻了吧,还真以为自己不会划船了。

  老村长在前面,我们跟在后面,船儿荡起一阵阵水纹,水面上,鱼儿时不时的跃出水面,秋高气爽,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愉快,这真的是个好日子!

我期望今天能顺利的巡视渔场归来,如果是那样,中午我可以在老村长家里吃一顿好的,而老村长说了,最多再过2天,整个村子都会忙碌起来,因为渔场在那个时候就收获了。

  吃顿好的,渔场收获,想想这些都会觉得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我的期望都只是很平淡的期望,可老天爷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可以让这么平淡的期望都落空!

  船儿在水中打旋儿,天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水面上还翻腾着如同沸水一样的泡沫,这就是残忍的现实!

  我弄不明白,为啥风和日丽的日子会忽然就变成这样,我在船上慌乱无比。

  此时岸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人群开始嘈杂,慌乱,我在风雨中看见我的爸妈,两个姐姐在岸边对着我呼喊,心里一阵儿凄凉,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还有许多事没做。

  我没有孝敬爸妈,我没有娶妻生子,我没有....想到这些,我就眼眶发热,我拼命的想把船划向岸边,可是在这风雨中,船儿怎么也不听使唤。

  “大家不要胡乱的划船,让船顺着水啊...”老村长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就在这个时候,他还在担心着大家。

  听见老村长的话,我稍微心安了一些,没有再胡乱的摆弄船了,不止是我,大家都没有那么慌乱了,毕竟长久以来,在村子里,大家都对老村长形成了一种依赖的心理。

  仿佛是对应了这话,在老村长喊了几声以后,风雨竟然小了许多,水面也平静了许多,竟然可以顺利的划船了,大家一片轻松,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高兴的拿起船桨,准备划船归岸。

  可就在这时,在那边的水面,忽然起了一道大浪,飞速的朝我们奔来,那是什么?所有人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那道大浪底下到底掩藏着什么。

  在岸边忽然有人跪下了,我看见那是村里的老祭祀,由于离得远我听不清楚,只隐隐听见什么河神发怒了之类的话。

  这话让大家的心底更慌乱,也不知道是由于谁开始,大家开始拼命的,卯足了劲儿的朝岸边划船,我也是其中的一员,特别是看到我那已经站在水里,几乎被水淹没了整个双脚的父亲我更着急。

  可是和村里其他人比起来,我划船的技术不算很好,很快我就落在了后面。

  又是老村长,他减慢了速度,开始用自己手里的船桨,推每个人一把,有了这推力,划起船来果然顺利了很多,我很快赶上了大家的脚步。

  我感激的望了一眼老村长,继续朝前划船,也不用太担心老村长,毕竟他那划船的技术,在村里都是顶好的。

  果然,老村长很快追了上来,一会儿就划到了前面。

  每个人都在争抢着朝前划着,那道浪头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里,是那么的沉重,原本看着不远的河岸,此时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生与死的距离。

  岸边的人们都在声嘶力竭的呼喊,呼喊自己的亲人快一些,我的家人也是,此时岸边的亲人成了人们爆发的最大的力量。

  只是老村长,不知道怎么的,我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凄凉,他一直以来都挺孤独,谁都知道,在村子里,他除了一个远方侄儿,几乎是没有亲人。

  我的心里有些同情老村长,可就这一愣神,我又被落下了,我赶紧不再多想,而是奋力的朝前划去。

  其实这个时候,谁没有一点儿自私的想法?就如同两个人同时被老虎追,跑不赢老虎,能跑赢另外一个人,也能赢的生存的机会。

  河神总不可能吃了全部的人,只有落在后面的才会‘遭殃’,这个道理谁不懂?连我也懂!

  我想活着,我舍不得家人,渐渐的,我看周围人的目光也不是那么友善了,在生死面前,昔日的乡亲,竟然被划定为了竞争对手。

  这是错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真的不想死。

  就在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时候,老村长忽然停下了,我虽然在奋力的划船,还是注意到了这一幕,是怎么了?

  接着,我听见老村长在喊:“帮帮我,搭把手,我的船漏水了。”

  我的心里一紧,老村长的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漏水啊?这不是明摆着会没命吗?我咽了一口唾沫,庆幸自己的船没在这个时候漏水。

  接下来,我看见了老村长四处求助,可是周围的船一艘艘的划过,却没有人理会老村长,我的心很痛,说实在的,老村长是个好人,看他这样,我不忍心,可是.....

  我也快划到老村长的旁边了,我又要怎么做?这种小船儿,加一个人上来,势必影响速度,救他就等于两个人一起死啊!

  可是我还没划到老村长的旁边,就看见老村长的船已经快沉没了,到底是破了多大一个洞啊?船竟然沉没的那么快?

  还不容我多想,原本就因为那浪头不平静的水面,忽然又起了一阵儿大浪,直接掀翻了老村长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船。

  老村长掉到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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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27:21  170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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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又是一紧,竟然不往那边看,我不想承认,我虽然同情老村长,可是我没有救他的勇气,因为我没有自己去死,然后救人的觉悟。

  也许老村长就是被河神选中的人吧?而且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吧?我还那么年轻!也许老村长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他....

  这样想着,我心里好过了一些,仿佛也觉得给自己找了强大的理由,可以撑住自己不去救老村长的立场。

  此时的岸边,人们有些沉默,没有人喊一句救老村长,我看了一眼我的家人,他们有些羞愧的低着头,也在沉默,是啊,有亲人的,当然希望自己亲人平安,不会想要自己的亲人送命。

  没有亲人的,出于有些微妙复杂的立场,不好说话。

  毕竟都是乡里乡亲,都认识,如果贸然叫谁去救,那谁也被害死,算谁头上?

  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那么复杂,因为复杂,才不会纯粹的去判断一件事情的是非,这是人性的悲哀,我自己也一样悲哀。

  船儿飞速的划动着,我看见了让我愤怒,血气上涌的一幕,我看见有人举起船桨,朝老村长的手打去,有人喊着别拉翻了我的船。

  我的心再次疼痛,我扭头望向一边,我心想,我一定不动手,就推开,推开老村长就好!

  这样想着,我继续朝前划着,但有意无意的我在避开那边,我不想掺和进去,我无力阻止别人,却改变不了自己的自私,我同情老村长,可我又该怎么做?

  但是逃避往往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我的船终于划到了老村长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出于本性,我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船速。

  也就在这时,老村长那双已经被砸到变形的手,搭在了我的船舷上,看着那双手,我的心一阵儿抽痛,那些人疯了吗?他是我们的老村长啊!就算不救,何必把一个老人家砸成这个样子?

  我原来就做好了决定,不要动手,只是推开老村长,毕竟他的手已经这样了,估计只是搭上船舷,不能真正用力逮着了吧。

  我举起船桨,想要推开老村长,我知道他的侄儿还在后面,他侄儿能救他吧。

  可是,那一刻,我却下不了手,我看见了老村长的眼睛,是那么的想要求生,是那么的不舍,又是那么的伤心绝望。

  在某些时候,你不能去看这样一个人的双眼,那会成为你一辈子忘不了的梦魇,那眼神流露出来的信息,是直指心底的。

  我忽然有一种脸红发烫的感觉,老村长是知道我不会救他吗?我真的不救吗?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自己小时候闹着要当战斗英雄的一幕,浮现出自己小时候对坏人本能的鄙夷,浮现出见义勇为是自己曾经渴望的行为....

  我想起了老村长乐呵呵的要我去他家吃饭,想起了他热心的帮助每一个人,是该得到这样的结果吗?该?!

  老村长这样的善良人尚且如此,那如果是我掉在水里呢?每一个人也这样对我,我怎么想?如果整个村子的人都落难了,别村的人这样对我们,我们又该怎么想?

  我们是人啊!!不是冷血无情的动物!

  救,救他!就算死了,我也比内疚着活好!我伸出了双手,抓住了老村长的手臂,一把把他提上了船。
当我把老村长拉上船以后,这个小小的船儿就明显的一沉,速度也慢了下来,可我的心却莫名的一阵儿轻松,我以为我父母会怪我那么做,可是我发现无论是我父母,我姐,他们敢正眼看我了。

  隔的很远,我看不清楚他们的眼神,可我就是能感觉,他们的内心也像放下了一块大石,他们不敢拿儿子的命去换得内心的安宁,可是儿子一旦做了,他们反而坦然了,不然他们怎么会抬头挺胸那样骄傲的看着我呢?

  我不知道我的举动引起了怎样的效果,可是我发现岸边的人群很安静,每个人好像都被触动了的感觉。

  我胸中有郁闷,此时也忍不住吼了一句:“我X你们妈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不救也就算了,你们还敢下手打人?就算你们这些狗日的活下来了,能挺直腰杆不?”

  这一声吼了下来,人群更安静了,前面的船儿虽然速度不减,但我没听见一个人敢反驳我。

  这时,后面追上来了两条船,这两人其中一人还是昨天和我打过架的人,他显然在后面看清了一切,我不知道我骂了一嗓子之后,这两人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可和我打架那人忽然扔了一根绳子到我船上,说到:“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一起吧。”

  要知道船泊在岸上,总是要根绳子绑住的,而绳子的另外一头是固定在船上的,他把绳子抛给了我,意思就是两条船同生共死了。

  我心里一阵儿感动,却不想另外一条船也抛来了绳子。

  我忽然就有种感觉,在危难面前,人不是纯粹的善或者纯粹的恶的,他们也许也在摇摆,一种从众的心理在影响着他们,人性有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悲哀。

  我不知道我这么一个乡野小子如何有这样的感慨,也就在这时,前面有一条船调头了,两条,三条.....

  岸边忽然有人高喊到:“我们一群人怕个锤子啊,大家都下水,今天不能死一个人!”

  “就是,我们也下水....”

  “对头,我去拿锄头...”

  我心里觉得热血沸腾,刚才那冷漠的一幕好像不曾存在过!

  可就在我感叹美好的时候,忽然我发现我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一条黑线,我以为是错觉,揉揉眼睛再看,确实这条黑线是存在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可还不容我多想,我就看见天空都起了阵阵的裂纹,接下来,天空就这么在我眼前破碎了,周围的人也消失了,我刚想大喊,可一下子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身处在一片模糊的环境,我仔细一看,是在水中,而这时,我也想起了一切.....

  可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老村长的怨气世界破了吗?老村长人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水面开始剧烈的翻腾,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你解开了我的心结,谢谢。”

  这个声音我无比熟悉,因为我听过了好几次,就是老村长的声音!可是,这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的正常,就像一个普通老人的声音,不再恐怖,我想是因为怨气消除了的原因吧。

  但接下来呢?我知道一旦厉鬼的怨气被消,心结接触,剩下的只能是魂飞魄散!可我还没有回到现实的世界中去,这老村长还要干什么?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老村长接着说到:“我在怨恨里过了很多年,解脱了也好。解开心结的时候,心结里的一切都会回放,当这些过去后,你就可以出去了。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说了吧。”

  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说了?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发酸,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啊,一切的阴差阳错,一切的恩恩怨怨,终于因为我的一个善念解除了吗?一个人的选择影响了一群人的选择,然后上演了这个悲剧,终于落幕了吗?

  老村长,要的只是一双伸出的手!

  这个世界,有时要的也许也只是一双伸出的手!

  就在我感慨的时候,我的视角飞快的转换,我再次看见了那一天在这条河上的悲剧,那一刻我仿佛化身了老村长,心中满是悲凉,绝望,恨....

  当卷过来的浪头将老村长淹没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自己被淹没,我想大喊,我也满腔的对这个世界恨,可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都喊不出来。

  接着,我的视线来到了水下,我看见一条像鲶鱼又像鳗鱼的怪鱼,在水下翻腾,吞噬着老村长的身体,这时,老村长还在挣扎....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河神?这个时候的我对于这种水中的怪物还没有任何的概念,可是在以后我就会知道这是什么。

  我看着这怪鱼吞噬老村长,心里就如同在滴血,这时候老村长还没有死啊!

  在挣扎中,我看见老村长重重的落在河底,在河底下有一小片紫色的植物,很美,因为叶子太有油感,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老村长在那一刻终于死了,可是那怪鱼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离开了!

  别人也许不清楚,可是做为道士的我很清楚,怨气太重的尸体,魂魄不是那么容易离体的,那个时候老村长的魂魄还在他的身体里,如果开了天眼,能看见那一片黑气冲天的景象。

  植物!紫色的植物!

  我的心开始狂跳,这就是老村长变为怪物的契机?如果没有这片植物,老村长最多化身厉鬼,而且出于某些限制,他只能在河床周围活动,也许只能报复来河边或者河上的村民,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悲剧!

  这植物是恶之花吗?

  我睁大眼睛看着,在老村长尸体挣扎着落下的时候,砸烂了一小片这样的植物,所以那植物流出的汁液慢慢的渗进了老村长的尸体。

  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因为那植物就给人那种饱含汁液,一碰就碎的感觉,又给人分外坚韧的感觉,老村长的尸体为什么会砸破那么一小片儿,有特殊的原因吗?

  总之,在无形中,时间流逝的很快,又流逝的很快,我看见老村长动了,他仿佛有知觉,又仿佛没有知觉,总之他塞了一片儿这样的植物进嘴里。

  在安静的水中,有鱼儿来啃噬老村长的尸体,可是老村长貌似全无反抗之力,他好像只会在偶尔机械的吃下一片这样的植物,可我发现,啃噬他尸体的那些鱼全部死了。

  不是那种翻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的死,而是腐烂,然后死去。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无形的空间中没有时间的概念,大概是三天吧,也许是五天,我看见老村长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在水中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接着咆哮了一声。

  那一声咆哮是无声的咆哮,因为水淹没了所有的声音,接着我看见老村长站了起来.......

  再之后,我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不,不要去报复,都没有好的结果!”我也不知道在这黑暗当中挣扎了多久,才终于喊了这一句话。

  其实,在喊出这一句话之前,我一直身陷于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曾经出现过一道看似光明的门,我差点就走过去,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又告诉自己不要走过去,我情愿选择黑暗。

  再之后,我又身陷于黑暗中,直到喊出了这句话。

  “太好了,三娃儿,太好了,三娃儿,医生,他说话了,他说话了....”我听见一个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是谁呢?我觉得我好想要见到他。

  我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闭着眼睛的,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睁开双眼,那个人就好像知道我心思似的,一双手握在了我手上,喊到:“三娃儿,你是不是要醒了?”

  而那双手好像给了我无形的力量一般,我终于睁开了双眼,我迷迷糊糊的看见一张胖脸带着笑容处在我的眼前,我的意识还没恢复,可是我的嘴却虚弱的喊出了两个字:“酥肉....”

“三娃儿,把这汤喝了吧,这是你师父吩咐的。”酥肉递过一碗汤给我,醒来已经差不多5天了,可我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酥肉严格的按照我师父给的方子给我炖汤喝,可是我却喝不下了。

  只因为我觉得太油腻了,心中又有事儿。

  “不喝了,你给喝了吧。我明天想出院了。”我望着窗外幽幽的说到。

  “狗日的三娃儿,我找个大妈给你炖汤容易吗?你娃儿就这样糟蹋啊?行了,快喝吧,里面的肉我已经捞起来吃了。”酥肉不依不饶的说到。

  肉被捞起来吃了?我无语的望了酥肉一眼!还是接过汤碗喝了下去,然后认真的对酥肉说到:“我明天必须出院,我已经好了,就是身子虚一点儿,老在医院呆着干嘛?”

  “你出院又准备干嘛?”酥肉问到。

  “去看看我爸,妈,然后去苗疆找我师父。”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总觉得要先找到我师父再说。

  “你也别忙出院,你出院,你那哥们就不知道啥地方找你了,等到他再说吧。”酥肉见我喝下了补汤,就这样说到。

  我五天前醒来,前两天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太多事情记不清,这是魂魄不稳的表现,但我还能认出酥肉,在酥肉的照顾下,前天我终于好了一些,慢慢的大脑清晰一些了,很多事情也一一回忆起来了。

  而到昨天下午,我就已经完全清醒了,一清醒我就拉着酥肉追问我师父的下落,还有很多事情,可是酥肉说了,我师父走的时候给了话,要等我完全好了,出院了才能把事情说给我听。

  这也就是我急着出院的原因,至于酥肉刚才说我一个哥们要来找我,我完全不清楚是咋回事儿,不由得问到:“谁要来找我?”

  “还能有谁?就是那啥沁淮。”酥肉一边收着碗,一边说到。

  “沁淮啊...”我点头,不再说话,心里一片空落落的,特别没依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酥肉在我旁边坐下,也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一个肉包子出来,大口的啃着,吃完一个,又掏一个,然后再吃一个,再掏一个.....

  我终于忍不住了,说到:“酥肉,我数着的,你吃了5个包子了,刚才汤里的肉也被你捞来吃光了,你娃儿是想被撑死吗?”

  酥肉很吃惊的望着我,说到:“三娃儿,你娃儿终于和我说一句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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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我就没懂酥肉的意思。

  “啥意思?”酥肉激动了,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嘴里喊着的包子馅儿喷了我一床,“你狗日的一醒来,见到我也不激动,也不和我叙旧,除了要找你师父,要出院,就是他妈的发呆,你还知道我存在啊!”

  我原本在清理床上的包子馅,一听酥肉那么说,心里忽然一阵儿内疚,不由得抬头对酥肉说到:“这几年我去了北京,我也很想你,想我们小时候的很多东西。但就算这样,我也觉得我像不曾和你分开过,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就是随性而为做自己,不需要客套,也不需要表达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如果不是酥肉这样问起,我觉得以上那番话我都不需要解释。

  这么多年以来,我太了解自己,因为太重感情,所以不太会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内心,可是一旦我在乎了,一旦那人是走进我心里的人了,我就是这样,很坦诚,也很自然,我一点也不会对我在乎的人虚伪或者戴上面具。

  酥肉听完我这番话,包子也不吃了,拿着半拉包子在手里发愣,半晌才眼眶有些发红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去北京了,有出息了,接触的都是些大人物,早把我忘了了,你说你娃儿醒来都不问我一句,你现在在干啥呢之类的。”

  这个酥肉,我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从床上坐起来,很自然从他上衣兜里摸了一根儿烟出来点上,然后问到:“我觉得你干啥行业都好,哪怕你是挑大粪的,你也是我兄弟,这个我问来干嘛?”

  “你个狗日的,你才是挑大粪的!”酥肉一下子站了起来,冲我床边,就给了我一下,我一乐,又还了酥肉一下,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闹腾了起来。

  这一闹腾,酥肉对我的距离感终于没有了,我的心也渐渐的放轻松起来,说实话,老村长的事儿给我的阴影太重了。

  后来,直到护士来干涉骂人了,我们才吐了吐舌头,没再闹腾。

  这时候,酥肉因为胖,早已气喘吁吁,而我最近比较虚弱,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人很没形象的横躺在医院的小床上,我叼着那根没点燃的烟问酥肉:“说吧,你现在干啥?”

  酥肉一脸骄傲的说到:“我也没啥大本事,可最近在成都做生意,也算挣了些钱。”

  这小子从小的愿望就是挣钱,挣大钱!没想到真做上了生意了,还是在成都。不过,我现在是在成都吗?我想着,不由得问到:“酥肉,你小子做的啥生意啊?我现在是在成都?”

  “你还真糊涂,醒来五天了,还不知道自己在成都啊?你别管我做啥生意,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给我讲讲这些年你的事儿呗,分开那么久了,我特别想听。”酥肉随口说到。

  对酥肉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把这些年的经历,包括老村长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酥肉,当我说完的时候,月儿已经挂上了天空,比起白天的燥热,夜风是那么的清凉。

  当听完我所有的故事之后,酥肉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天,他才抖抖索索的摸出一支烟来,抖抖索索的点上,吸了一大口,才问到:“三娃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太他妈悬了啊!”

  我苦笑了一声,抢过酥肉那根才抽了一口的烟,也吸了一口,当烟雾吐出来的时候,我轻声的说到:“我也希望是假的。”

  “不过,我也相信!这饿鬼都见过,我还有啥不能相信的?你不知道,你们离开了那么些年,我想起小时候的经历都像是在做梦,我都怀疑那些是否存在过。妈的,道士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可是,三娃儿,这老村长的事儿,真的,我....我有句话想说,这老村长有啥错啊?凭啥该这样的下场啊?”酥肉有些忿忿不平的说到。

  “很多事情只在一念之间,所以说一念生死是对的。如果他死的时候,不是恨而是看透,那么他也就不会被怨气支配,不会最终还是魂飞魄散。而且村民们当时是一念善,也就....”我说不下去了,这世上的事儿没有如果,就算天定因果,有时你也必须感慨敌不过人的一念,因为天道毕竟不会让谁魂飞魄散,你的一念有时逆了你的命数,逆了天道,结果自然也就是逆天改命的结果,你就必须承担逆天改命的结果。

  不要以为只有道家施展大法力才能逆天改命,人的一念有时候也能逆天改命!

  这就是道家和佛家的相通之处,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不管花里的世界,还是木里的浮生,都是念,你的念头决定了你的世界,世界里浮生的命运。

  天道之下人生存,可天道无情,只是规则,在你的世界,比天道大的是你的念头,这不是天道能左右的,所以人定胜天,不是说人力比天强,而是你的念头最终改变了天道赋予你的命运,胜过了天。可胜天,并不代表是好的结果,就如老村长.....

  我的话,酥肉慢慢的思考着,过了半天,他忽然对我说到:“三娃儿,其实我是很善良的,偶尔做下奸商,也没事儿吧?”

  “啊?你做啥了?还奸商?”我一愣,这酥肉还跟小时候一样不靠谱啊?

  酥肉抓了抓自己的胖脸说到:“也不算奸商吧,就是地摊货多卖几个钱?”

  “你小子到底在卖啥?”

  “嘿嘿....”
最终我也不知道酥肉在卖啥,这小子打死也不说,就如同我师父他们到底咋回事儿,他也打死没跟我说。一定要坚持我出院了再说。

  “你娃儿嘴巴还挺严实呢,说吧,我师父给了你什么好处?”我问到。

  “你看我像当汉奸的吗?一边去啊,老子打小就是一副英雄样儿。我妈看电影时就说了,我说我儿子长得和董存瑞那么像呢。”酥肉这小子吹牛一向不用打草稿。

  酥肉说这话时吗,我正在喝水,听了这话我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望着酥肉说到:“你妈没心眼儿呢,说这话?你长的不像你爸,倒像董存瑞了,你爸还不得把你妈抽死?唉哟,酥肉,你可别逗我了,我还在住院,万一笑死了咋办?”

  “咳...”酥肉被我的话一堵,面子上过不去,咳了半天才说到:“三娃儿,你就没发现,我爸长的也特像董存瑞吗?”

  “哈哈哈...是啊,是啊!我说你爷爷老抽你奶奶呢。”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娃儿不对啊,拿我爷爷奶奶开玩笑呢?”酥肉一副愤怒的样子。

  “是你先不对的,拿你老汉开玩笑!有你这么胖的董存瑞吗?哈哈....”我笑的很开心,我忽然领悟了为啥我和沁淮那么好,原因就是那小子和酥肉一样,说话爱扯淡,还是个特没心眼的天生乐天派。

  估计沁淮和酥肉会特合得来吧,我是这样以为的。

  和酥肉打打闹闹的日子过得挺快,三天以后,就在我耐不住,不想等沁淮,坚持要出院的时候,沁淮来了。
  ———————————————————————————————————————————————————

  “狗屁,你别一副公子哥儿的做派啊,老子还是公子哥儿呢。”酥肉忿忿不平的骂到。

  “得了,你丫是哪门子的公子哥儿啊?哥儿这气派你学的来吗?”沁淮一副不屑的样子。

  “废话,我是我妈老汉的公子哥儿!我这气派你又学得来吗?”酥肉这小子嘴也不弱。

  我头疼的走在后面,看这两个活宝吵来吵去,起因就是我准备出院,沁淮指挥酥肉抗行李,酥肉不乐意了,当然所谓的行李不过就是一个手提包,几件衣服而已。

  我原以为他们俩个会很合适的,可没想到,这两人在一起,就跟我师父和慧觉在一起一样。

  酥肉住在荷花池,据说是成都一个搞批发东西的地儿,不过90年代这个地方也真够杂乱的,总之酥肉带路,七拐八绕的,差点没把我和沁淮绕昏,才到了地方。

  酥肉租住的地方是一栋比较老旧的居民楼,他带着我和沁淮上了二楼,一打开门,那屋子里扑面而来的味道,差点没把我和沁淮熏死。

  随处乱扔的衣服,吃的,烟头....嗯,还有袜子,这能不熏人吗?

  “我说哥们儿,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沁淮看见酥肉红着脸,忙着收拾,不由得开口挖苦到。

  酥肉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一听沁淮这样说,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嚷嚷到:“不住滚蛋啊,我说你们又不是小姑娘儿,我收拾个屁,这是男人本色。”

  沁淮当然不能滚蛋,这小子也没啥洁癖,很干脆的把行李一仍,往酥肉那脏兮兮的沙发上一坐,说到:“没,哥儿我很适应,偶尔也体验一下民间生活。”

  “我呸,说的自己跟皇帝似的,我出去买点儿吃的,有些话你别忙着跟三娃儿说啊,我们喝几杯再说。”酥肉出门的时候,特别吩咐到沁淮。

  沁淮这次没和酥肉争什么,只是点头,当酥肉走了以后,沁淮对我说到:“你这哥们儿不错,很义气,照顾你那么久,还特关心你。”

  其实酥肉也和我说过沁淮不错,不顾奔波,说回趟北京,又马上要回来陪我,让我们一定等着他,很义气。

  就是这两人咋一见面就吵成这样呢?

  而且,这俩个人明显的知道什么,为啥不和我说呢?我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我很想问,可是我还是忍住了,经历了那么多,我也稍微稳重了一些,反正那么多天也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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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放在报纸上的卤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没怎么喝酒的我,看着喝成个大红脸的酥肉和沁淮,终于开口问到:“说吧,你们到底在瞒着我啥?我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怎么会离开?”

  沁淮听闻后东张西望的又喝了一杯酒,然后对酥肉说到:“酥肉,这四川的东西是好吃,就是好辣啊!”

  “辣吗?就这卤菜,还没咋放辣椒呢?”酥肉顺着沁淮的话就说了,看样子是打算无视我的话。

  我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倒了杯酒,酥肉见状,一下子就摁住我的手,说到:“三娃儿,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喝啥酒啊?”

  沁淮也拉着我,说到:“哥们儿,你身体虚,不带这么玩的。”

  我挣开他们俩个,直接把那杯酒喝了,然后说到:“你们别和我装傻,说吧,酒壮怂人胆,喝了酒,你们说啥,我也能承受住。”

  我没怪他们俩个,我知道,这样表现,一定是他们有啥话不好跟我说,所以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喝了一杯酒,又点上一支烟,静静的等待着。

  沁淮和酥肉俩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俩个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跟我说了。

  前半部分是沁淮跟我说的,他告诉我在出村的时候,老村长不是把我缠上了吗?大家都以为是老村长把我的魂魄带走了,其实不是,我师父在查看以后,告诉大家,是老村长的一缕残魂进了我的身体,然后给我营造了一个梦境,能不能从梦里醒来,就看我解不解的开老村长的怨气了。

  就像很多植物人,他们有时候并不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睡在床上,而是沉沦在了梦境的世界,最后慢慢死去。这是被一种厉鬼缠身的表现!很多厉鬼往往会让人倒霉,当人的气运低到极点的时候,就这样趁虚而入,去报复....

  如果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是没办法挽救的,一切只能靠自己!除非那个人的身体强壮,能承受某种秘术,可称为植物人的,往往身体都是遭受了大难,不可能强壮,就如我的情况。

  我师父无奈,只能把我带出了那片地方,连夜送到了成都的医院,当然他也做了一些什么,至于是什么,沁淮不懂行,也说不清楚。

  接下来,是酥肉告诉我的,他说不知道我师父是咋找到他的,反正那天晚上他正在睡觉,我师父就带着人上门了,第一句话就告诉他:“三娃儿现在很危险,而我要事缠身,呆不了几天,你帮我照顾他。”

  酥肉当时吓傻了,问我师父我会死吗?

  我师父只是告诉他:“不会死,我相信我徒弟的本心,他会醒来的。”

  总之我师父在医院呆了两天,在第一天,他很惊喜,说是我挣脱了梦境,然后不眠不休的守着我,在第二天,他忽然说到我魂魄稳了,然后就要离开。

  这时候,一直守着我的沁淮,凌如月也准备要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

  酥肉不说了,我望着沁淮,沁淮也不说话了。

  我盯着他们,再次倒了一杯酒,这次他们没有阻止我,我一仰头喝了下去,接着又倒了一杯,就这样我一连喝了三杯,酒劲儿上涌,脸色潮红,这才说到:“无论咋样,你们瞒不住,说吧。”

  酥肉拍了拍沁淮的肩膀,然后自己也喝了一杯子酒,才说到:“让我来说吧,三娃儿,你师父说要离开你三年,去办件事儿,这三年要你自己历练,他说北京的宅子里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还有一封信。就是这样....”

酥肉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然后忐忑不安的望着我,连同沁淮也很忐忑的望着我。

  我却注意不到这些了,我被这消息给弄傻了,愣着,半天回不过神来,师父要去做什么?师父不要我了?难怪我觉得他这些年总有些怪怪的....

  我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直到手里的烟烫到了手,我才回过神来,沁淮和酥肉不敢说话,无论是他们中间的哪个都知道我和师父之间的感情。

  可以说,从6岁半开始,我几乎就没离开过师父,这次却硬生生的要和我分开三年,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师父为什么会这样,我有一种强烈的,被遗弃的感觉,我受不了这个!

  ‘啪’是酥肉把酒杯使劲放在桌子上的声音,他忍不住了,大骂到:“三娃儿,不是我说你,你咋跟个姑娘儿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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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35:27  17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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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酥肉,眼中尽是怒火,我心情不好,不知道酥肉这时候来惹我是啥意思?

  可是酥肉却不管不顾的说到:“三娃儿,这世上谁能靠谁一辈子?我初中读完,混完两年技校不也离开父母了吗?大男人家家的,总要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你当姜爷是在奶娃儿呢?你现在都还不断奶?你说你不像娘们像啥?”

  沁淮点了支烟,也和我说到:“是啊,承一,你很幸运了,姜爷放心不下你,走的时候特意找了酥肉来陪你,我也赶回来陪着你,没让你单独一人面对这个世界。当然,和酥肉比起来,我没资格说这话,因为我都没离开过家。酥肉那时候,我相信也是一个人出来的吧,你自己想想吧。”

  他们俩的一番话总算让我冷静了下来,我忽然觉得是的,我是很幸运,有那么好的俩个朋友在陪着我,不是很铁的哥们也不会这样对我说。

  是啊,总是要独自一人的!我的内心苦涩,倒了一杯酒,然后说到:“今天啥也别说了,陪我喝。”
  ———————————————————————————————————————————————————

  三天以后,我和沁淮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这三天我什么也没想,就和沁淮还有酥肉喝了三天的酒,让自己的大脑尽量空白。

  原本我打算去看下父母的,原本我打算去苗疆的,原本和很多原本,在师父离开了以后,都变成了迷茫!

  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看师父给我留了什么东西,什么话,我觉得只有那样我心里才有谱,我才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再一次的从四川到北京,而这一次,师父已经不在我身边。

  下了火车,回到了熟悉的胡同,我甚至来不及和沁淮道别一声,就跑回了家。

  推开大门,我有些恍惚,恍然觉得我还能看见师父坐在院子里,悠闲的喝着茶,等着我,可是院子里空落落的。

  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他也常常会离开,最久的一次离开过两个月,可我总知道他能回来,不像这一次,他甚至不愿意亲自对我说些什么,就走了!

  三年,真的只是三年吗?

  我冲进了屋子,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改变,甚至没什么灰尘,显然师父回来过一趟,我知道师父的习惯,直接冲进了师父的房间,我什么也没看,眼光只落在师父留给我的一封信上。

  我有些颤抖的拆开信,师父熟悉的笔迹印入了我的眼帘。

  承一:

  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追寻我想追寻的东西的路途上了,原谅师父的不告而别,只因为很多事情不能细诉。

  三年是一个师父对你的承诺,那个时候如果我没有死去,三年以后来苗寨找我吧。到时候,你就等在这院子里,自然有人带你去找我。

  这屋子里的东西,你小时候也见过,大多是你师祖留下来的,你知道师父并没有什么积蓄。修道不易,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如果不能前行,就把这些东西一一变卖了,我不会怪你,我想师祖也不会怪你。

  药材在老地方,给你留下了一年份的。

  法器也在老地方,是我常用的一些,威力还不错。

  我的要求很简单,这三年,你不能妄用道术,除非自保!因为你的道术还没成熟到能为人解难,为自己求得生存的地步。而用道术做些欺人的事,更是我不容,你切记。

  另外,这三年,不要想着和你父母长聚,你知道你自己的命数,一年和你父母呆一月也就行了。

  最后,这三年,我希望你精习道术,在红尘中更加成熟,希望三年后,我们师徒相聚,我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你。

  信写到这里就完了,后面是师父的落款和日期,而我的泪水早就打湿了这信纸。

  是的,这信写的很简单,也没有太多的抒情和解释,可是这字里行间里透露的信息和感情却让我不得不落泪。

  师父说如果他还活着,那么意思是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师父给我留的东西,对我的希望,每一个字都是很深切的感情,他.....

  我抹干眼泪,轻轻的折好信,放入信封,然后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我决定这三年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随身带着这封信。

  其实,我很想去苗疆的,师父说过要去苗疆治疗慧大爷的伤势,说不定我一路打听去苗疆,我会找到师父的。

  可是,我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就如同酥肉说的,我是没有断奶吗?师父要我自己磨练三年,我却马不停蹄的去找他,这算什么?

  打好了主意,我总算不那么难过了,三年就三年,我不相信我还能活不下来了。

  摸了摸衣兜,沁淮离开的时候,借了500块钱给我,我就靠着这500块钱生活吧。

  晚上的时候,我给自己弄了一顿简单的晚饭,正吃着呢,有人上门了,我以为是沁淮,打开门,却发现不止沁淮一个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静宜嫂子。

  此时,嫂子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可是精神还好,我连忙招呼他们进来坐下,看着静宜嫂子,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和她的事情比起来,我的事情又算什么?

  嫂子坐下,什么都没多说,直接问我:“我是和姜爷一起回来的,我知道全部的事情,我想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没直接回答静宜嫂子,而是问到:“静宜嫂子,你咋会来北京?”

  静宜嫂子说到:“我必须来北京呆着了,因为你知道,你晟哥做的事情不算光彩,虽然现在还在调查,还没定性,可我估计,呵呵...总之呢,我在这里呆着,是上面的意思,我觉得也好,哪里呆着都不妨碍我把孩子带大。”

  静宜嫂子的话说的含糊不清,可我明白静宜嫂子的话里的意思,因为晟哥,她的生活以后估计也不能自由了,晟哥这事儿太严重了吧?

  我想起了那诡异的紫色的植物,我再傻,也明白了,晟哥就是为了那个!我同时也很‘佩服’那个组织的能量,竟然能在河底,老村长那么厉害的怪物手底下得到那植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之后,晟哥就义无反顾的走了.....

  看着嫂子,我有些难过,沁淮也是一样。看看她的男人都为她带来了什么啊!要知道嫂子也是高材生,也有大好的前途,晟哥这样一走,把这一切全部都毁了。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经过这事儿,嫂子以后根本不可能得到重用!说不定,一身所学都得不到发挥,这对科研人员来说,是多么难受的事儿啊!

  看我和沁淮难过,嫂子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到:“两个傻小子,别难过了。我很幸福啊,有宝宝陪我,北京也有不少人照顾我,而且我还能领一份不错的工资,比起很多漂泊的人来说,我不算幸运吗?倒是你,三娃儿,还没跟我说,你有啥打算呢?”

  我望着静宜嫂子说到:“我把这里的事情弄一下,然后我就先回四川看看爸妈吧。别担心我,嫂子。不也就三年吗?”| 我关闭了院子的大门,然后把四合院的钥匙交给了一个工作人员,在这里住了好些年,要离开了,才发现其实有些舍不得大北京。

  沁淮跟在我旁边,帮我提着一包行李,说到:“承一,在四川等我吧,等哥儿我办完一些事儿,就来找你。”

  “你可别这样,那你爷爷知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流浪,还不得抽我?”我很随意的说到,在我心里,我真的是决定一个人过三年,独自的去面对这个社会,而不是身边一定要有谁。

  “你意思是还没决定一个落脚处?”沁淮扬眉问到。

  “是啊,我还不知道我能做些啥呢,怎么决定落脚处?”我刚说完这句话,天空竟然飘起了零星小雪,是啊,时间过的飞快,当我处理完一些杂事儿之后,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2个多月,从8月末到了11月中旬,北京已经进入了初冬,看着这雪花飘落,我才察觉到。

  其实一个人的日子也不算太难吧,这两个多月不也就这样过了吗?

  我在发愣,也就没听见沁淮在我旁边说些什么,直到沁淮叫我:“我说承一,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考虑啥?”

  “考虑留在北京啊,留在我们部门。你知道老村长那事儿你也立了功,加上你师父和我的关系....”沁淮认真的说到。

  “不了,至少现在不。别担心我,真的,你看,这不也两个多月了吗?”我不能妄用道术,这是师父给我的提得要求。所以,我去那部门干啥?和沁淮一样,当个文职?只不过,这些,我没告诉沁淮,师父信的话,我只想放在自己的心里。

  这时,已经走出了胡同口,我从沁淮手里拿过了行李,不让他再送了。

  这是我一开始和很多人说好的,毕竟那么多年,我在北京也有很多朋友,我要离开了,自然也会有人来送,可我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已经不想再触碰了,所以全部拒绝了。

  只有沁淮,他死乞白赖的要来送我一程,可我也坚持只让他送到胡同口,离别,我这一生都不想再面对了!!难道这也是童子命必须经历的吗?孤独!

  沁淮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我已经接过行李,对沁淮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这一次我强压下内心的凄凉,我觉得孤独也是每个人成长必须面对的吧,虽然我面对的早了一点,少时离家。

  可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应该适应的也要早一些吗?呵,还是很痛,这一次又告别一段生活,告别...一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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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钱的关系,我只买了硬座票,在火车‘轰隆轰隆’的前行声中,看着人群热闹的样子,我扯下帽子,又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我发现因为太多的离别,我已经怕和太多人接触,因为太多感情放不下,而我又容易感伤,这算哪门子毛病?

  我旁边的几个陌生人早就打成了一片儿,天南海北的胡吹着,交换吃的,打牌,就我一个人,格格不入....

  他们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也许到头来,终究只是一个人吧!离家,离开朋友,师父也离开,是我命运的预示吗?

  想着,有些烦闷,我走到火车的连接处点了一根烟,沿途通道中人挤人,通过这些摩擦和接触,我才觉得我有在人间的感觉。

  烟雾升腾,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我不是没想过马上回四川,回到我父母身边,可我又觉得我还没勇气去投入新的生活,所以一直就在四合院中住着。

  每天,练功,研习师父留下的道术书籍,然后买菜,做饭,睡觉,过得有些封闭,连朋友都不怎么来往,因为知道快离别了,所以不想再添新的伤感。

  就这样,以为自己适应了之后,我才去找了一次大师叔,让他帮忙联系一些工作人员,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帮我运回四川。

  可无奈的是,这一次大师叔也不在,说是要离开半年,最后还是大师兄帮我办好的这些事儿。

  东西运回四川以后,我又呆了一个星期,才把四合院退了动身。

  原本呢,找沁淮借了500块钱,撑了一个月,撑不下去了,又去借了点儿,到现在陆陆续续已经找沁淮借了3000块钱了,毕竟回家,总不能空手回去看父母吧?

  师父什么都给我留下了,就是没有给我留一分钱,想到这里,我内心有些发苦,这赚钱,是我要面对人生的第一步吗?有谁像我这样?一离开了自己的依靠2个多月,就欠下了3000块钱?

  呵呵,陈承一,你还真够穷的!这样想着,烟也抽到尽头。

  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原本靠窗的位置被别人给坐了,是一个原本坐我旁边的哥们,见我回来,那哥们不好意思的跟我说:“哥们,我有些晕车,可不可以坐这里?”

  他说的是普通话,可口音里却带着浓重的四川乡音,我觉得有些亲切,而原本我也没打算计较,于是就友好而沉默的笑了笑,然后坐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我坐下后,那哥们特别热情的掏出了一瓶健力宝递给我,说:“来一瓶?”

  但我这人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的东西,也因为避讳因果到了极小心的地步,于是用四川话拒绝了:“我不口渴,谢了。”

  “你也是四川人?”那哥们有些惊喜。

  可我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友好的点点头,然后装出一副很累的样子,扯下帽子,假装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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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38:53  173楼
继续7
估计是我的冷淡有些太过明显,那哥们也不好多说,继续和别人吹起牛来,我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师父会在哪里,想着慧大爷的伤势,想着晟哥又会在哪儿,那紫色植物到底是什么,和南部形成养尸地有没有关系?倒也不觉得时间难过。

  可也就在这时,那个坐了我位置的四川哥们儿,他无意中传到我耳中的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大声的在说:“我就没骗人,我婆婆(奶奶)真的懂一些蛊术!”

  民间高人?我忽然有了些兴趣,而且我的心系着苗疆那一块儿,所以也开始用心的支着耳朵听起来。

  “蛊术?那是啥玩意儿?听着挺悬的样子?”

  “你不是吹牛吧?我倒是知道一些蛊术,那都是巫婆玩儿的东西。”

  周围的人显然想听个新鲜,但是肯定也不会真的去信,火车上大家就是短暂的认识相聚,谁还能真信谁的话?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谁说蛊术是巫婆弄的?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那哥们继续用川普给周围的人吹着,不过这话题显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也没人去反驳他。

  只是催促他快点儿说下去,这哥们得意了,然后说到:“我婆婆不是四川人,是后来嫁到四川的,知道我婆婆哪里人不?是湘西那边苗寨的人啊!苗疆哪里有?就在湘西,云南那一片儿。不是吹牛,苗寨的人或多或少懂一些蛊术的,以前我都不知道,就我小时候吧,有一次....”

  那哥们吹开了,可我听着却觉得不靠谱了,谁说苗寨的人一定懂蛊术?要知道现在大多苗人已经汉化了,就算没有汉化,从古至今,蛊苗也是不多的,神秘的,有些蛊苗寨子甚至都不和其它寨子接触,怎么弄成了苗寨的人都知道蛊术?

  所以,我认定那哥们是吹牛,也就没多在意了,听他吹着,倒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可是他下一句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得罪那个人,不就肚子疼了一晚上吗?然后我婆婆看了之后,也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草药,然后你们猜我第二天拉肚子,拉出个什么?说了你们也不信,拉出一个稀奇古怪的虫子,我是从来都没见过。我婆婆说那是那个下蛊人自己培养的虫子,不过手法不算高明,哼哼,那蛊是藏在指甲盖儿里的。”

  是的,引起我注意的就是最后一句话,指甲盖儿里的。不是懂行的人,绝对说不出这话。

  要知道,我虽然不玩蛊,也像如月,凌青奶奶是专业人士,但多多少少听闻过她们说起过一些可以流传的东西,其中有一条就是去苗寨,看见指甲盖儿脏的人,离远点儿,因为那蛊就藏在指甲盖儿,多是虫卵,轻轻一弹,就到你吃的东西里了,手法高明点儿的,直接就弹你鼻子里了。

  这的确只是一种非常粗浅的下蛊手法,而且这种蛊也不算难缠,因为那种虫子一般死的快,很多虫卵还不一定起效果,就被胃酸给融化,可这哥们的婆婆还真是个懂行人吗?

  想到这里,我来了一些兴趣,于是扯下帽子,用四川话问到那哥们:“哥子,你晓得的挺多啊?你婆婆真的是苗寨的人啊?我去过湘西,你婆婆哪个寨子的哦?”

 那哥们见一直沉默的我忽然说话,挺惊奇的,转头同样用四川话问到:“哥子,你也去过湘西苗寨啊?”

  我笑着说到:“是啊,那里风景不错,听说国家要搞旅游开发啊。”其实,那个时候我压根儿没有去过湘西,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到现在,那个地方倒真成了旅游地点了,很多神秘的事情被刻意的一渲染,反而把很多真相都掩盖了下去,唯一不能掩盖的就是当地的民风,由于很多原因,依旧非常的彪悍。

  “这个我倒是不晓得。不过说起来,我倒是真的想去次湘西,看看我婆婆的故乡,我都没去过。”那人很感兴趣的说到,听完这句话,我知道,这人多半没有吹牛自己的经历,只是夸张了一些。

  我装作很懂的样子,问到:“你婆婆哪个寨子的嘛?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去过,也可以给你描述一下嘛。”

  那人略微有些皱眉的说到:“我婆婆对她自己的寨子很忌讳的样子,很少说起,我只是在她快去世的时候,大概听她提起过一次,在XX地儿那一片的寨子。”

  XX地,我对湘西一无所知,当然也就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但是我默默的记下了那个地方,要知道去苗疆找蛊苗可不容易,有一些线索总是好的,而且蛊苗不和一般的寨子接触,但是蛊苗之间倒是互相都知道,还会有一些接触,听凌如月曾经提起过一次,蛊苗之间还有特殊的交易,如果我有了这个线索,说不定能摸索到凌如月她们所在的地方。

  想起来很惭愧,我和如月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短,但交情不浅,是真的如兄妹一般,我竟然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

  可是她也没说过啊,好像不太提起的样子。

  问出了这个,我随便敷衍了两句,也就没多说什么了,更没吹嘘自己知道些什么,人前低调,不多言,我是知道的,就算我还没怎么面对过社会。

  不过毕竟和别人谈了两句,我倒是不好继续睡觉,很努力的想着干脆开朗点儿好了,可是还是融入不了,听他们吹着吹着,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四川熟悉的山水,我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没多久,火车就到了成都站,我还是礼貌的和几个同座之人道了个别,就匆忙下车了,这一次,我没打算在成都停留,我跟酥肉说过,半年内我会去找他,因为我要先陪我父母。

  想着爸妈,姐姐,我心里有些火热,恨不得立刻回家,可是当我踏上回家的客车时,却又害怕起来,怕见到父母,那么多年了,他们会对这个儿子陌生吗?

  姐姐们还好,毕竟她们在北京的时候,我一年总还能见着两次。

  越这样想,我的心就越是不安,所谓近乡情怯,就是这感觉吗?

  那个时候,全国的高速公路线路还没修通,客车颠簸了一天,才到了我故乡所属的地级市,可这时却没了到我家所在镇子的车,我只好在这里停留一天。

  这个城市是离我故乡最近的城市,可惜我竟然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来过。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时候,我一个人提着行李默默的走在这个城市,看着这一切,忽然就想起我家的灯火,妈妈做饭的味道,爸爸微笑的样子....

  心里有些温暖,又有些心酸,亲乡情怯的感觉更加厚重,师父啊师父啊,你说自然之心,只体会,不干涉,可是你要我怎么去放下这人家烟火的温暖,哪怕只是一丝温暖,此刻在我心中也重如万钧。我,还是,放不下。

  随便的吃了一点儿东西,在一个小旅馆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我望着自己的行李,竟然有种更加胆怯的心理。

  我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冲到这个小旅馆简陋的卫生间里,开始洗涮,非常认真的刮胡子,又非常认真的打理头发,完了之后,我翻出了我最好的一套衣裳,仔细的穿上了。

  做完这一切,我望着镜子苦笑,我发现我挺俗的。

  呵呵,一个俗气的道士吧,一点也没仙风道骨的感觉,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都一样,都有一种风光回家乡的心理,就算撑面子也要撑起来。

  其实,真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颗盼儿风光,盼儿出息的父母心,要知道我可是在北京,我父母心里了不得的大城市呆了那么多年的人啊,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失望?我要满足他们。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算像模像样,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和给父母的礼物,终于踏上了回乡的客车。

  几个小时以后,我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小镇子,到了车站,我差点认不出来这个小镇子,那么多年过去,竟然变得那么繁华。

  刚走出车站,我就遇见一个熟人,胡雪漫,大胡子叔叔。

  他望着我,我望着他,两人一时语塞,然后又同时傻笑,他忽然就走过来,想象小时候一样揉揉我的脑袋,却发现够不着了,他开口说到:“臭小子,长挺高了啊。”

  这一句话无疑破开了时间和空间带来的疏离,多年前的感情又再次回来了,我笑着说到:“不高,就1米82。”

  “哈哈...”胡叔叔大笑,我注意到这个当年正当壮年的胡叔叔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不由得有些酸楚,少小离家老大还,乡音未改鬓毛衰...胡叔叔都已经这样了,我爸妈呢?

  胡叔叔见我望着他,不由得说到:“看啥啊,三娃儿?”

  我尽量轻松的说了一句:“胡阿姨,你老了啊?”

  胡叔叔佯装愤怒的在我胸口轻轻打了一下,说到:“咋跟小时候一样,还叫我胡阿姨?谁说我老了,我年轻着了。”说话间,他已经接过我的行李,然后拉着我走到一辆桑塔纳的面前。

  在90年代,这样的小镇,这车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我奇怪的望着胡叔叔,问到:“叔,你发财了啊?”

  “发屁,还不是守着这里的部门,不过混了这几年,升了点职,到大市去了,调一辆车的权力还有,你知道,我们这部门特殊,调车不算啥。昨天就打算在客车站接你,又怕错过,今天一早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果然等到你了。”胡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啰嗦,一见我就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听得心里暖呼呼的,总算有了回故乡的亲切感,不再那么近乡情怯了,于是问到:“胡叔叔,咋想着来接我的?”

  “废话,不是给你撑面子吗?开着小轿车回去,你爸妈脸上也有光啊。”胡叔叔随意的说到,我此时和他已经坐在了车上,听他那么一说,我心里又是一阵感动,不由得开口喊了一句:“胡叔叔...”

  胡叔叔假装无意的从包里拿了一千块钱塞我手里,说到:“姜爷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们这个部门消息还算灵通。我找同事打听到了你什么时候从北京离开的,算着今天也该到了。姜爷一走。你小子比较困难,我也知道,所以钱你拿着,你知道你父母,包括周围的邻居,都觉得你是去北京了,风光的人啊。”

  说到这里,胡叔叔没说什么了,我懂他话里的意思,我捏着那一千块钱,眼睛发热,终究放进了兜里,这个部门津贴高,可是绝对不能和有钱人比,90年,一千块钱很不少了,这份情谊我记下了,我没有说还钱什么的俗气话,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车子发动,朝着我家开去!车站距离我家并不远,我坐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胡叔叔搭着话:“胡叔叔,这些年没回来,镇上变那么繁华了啊?”

  “你小子是在大城市呆久了,眼界变高了吧?这里哪里是镇上?这里是县城啊!”胡叔叔一边开车一边说到。

  我脸一红,我竟然一口一个镇上,忘记这里是县城了,倒不是我眼界高了,而是那么年没回来,我的记忆有些模糊,竟然分不清镇上和县城了。

  其实哪里才分不清楚镇上和县城啊,看着车窗外的这些街道我都觉得陌生无比,感觉像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好在过了那条繁华的街,下一跳老街还保留着如此多熟悉的建筑,才让我有了一丝回家的感觉。

  在我心里,不论是镇上还是县城,都有些陌生的感觉,我的故乡只是那个宁静的小村,那间废弃的劳务,那一片隐藏在竹林中的小筑,它们改变了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来了,胡叔叔转头对我说:“臭小子,到了,还不下车?”

  “到了?”我疑惑的望着车窗外,根本没想到就到家了。

  因为眼前是一条崭新的街道,宽阔,整洁,热闹,而我明明记得我家是在学校门口的一条胡同里,怎么会是这里。

  胡叔叔拍拍我的肩膀,说到:“这里靠近县中,早就是黄金地段儿了,改成这样也正常,你下车就知道了。你爸妈在县城里还不错啊。”

  我有些疑惑,更有些胆怯的提着东西下车了,胡叔叔停好车,提着我的行李,和我一起走着,我打量着这陌生的接到,有些好笑的发现我有些腿软。

  走了没有几分钟,胡叔叔拉着我停下了,说到:“三娃儿,就是这里,到家了啊。”

  我带着惊奇的目光看着眼前这栋漂亮的三层小楼,不太相信这就是我的家。

  在我记忆力,我家就是个二层小楼,楼下两间门面,一间卖点学生的文具小吃,一间改为了麻辣烫的小馆子,然后上面的楼住人。

  可眼前这栋三层小楼,很大很气派,一楼整整三大间门面,一间是卖书,一间是个精致的小饭馆,一间是漂亮的文具店。

  貌似楼上还挂着个牌子,写着什么辅导班之类的,这是我家吗?

  我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惜胡叔叔根本不等我问,就在楼下大喊了起来:“老陈,老陈,快下楼,记得叫秀云嫂子一起下楼啊!”

  楼上很快有了回应,是一声答应的声音:“老胡啊,啥事儿嘛?我马上带着秀云下来。”

  那声音有些苍老了,可是又如此的熟悉,我的内心狂跳,那声音不是我爸,又是谁?不知道为啥,一听见我爸的回应,我竟然有种想逃跑,不敢面对的感觉,我不知道我是不敢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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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44:10  174楼
继续8
胡叔叔感觉到了我情绪的激动,一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说到:“你爸妈现在不住这里了,在县城里买了楼房,这层楼的门面也是租给人家经营了。不过三楼留着,很便宜的价钱租给一些学生和学生家长,你知道的,县中人多。你爸说这些学生不容易,就当做善事儿,为你积德。你上次不是叫人带回了许多东西吗?你爸妈专门腾出了一间屋子来摆放,这不,这几天就在忙这事儿了。”

  胡叔叔给我说着,可是我心情紧张,压根没听多少进去,我沉默着,只是看见一个身影从楼道里走出来,然后望着我愣住了,接着又是一个身影从楼道走出来,同样望着我这边也愣住了....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我爸爸,接着是我的妈妈。

  我一看见他们,就再也忍不住了,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像不存在了,我眼里只剩下这两个身影,我原本不想哭,可是一看见他们,这眼睛就跟被打开了水闸似的,眼泪根本就关不住。

  只是这样短短的凝视了几秒钟,我的脸上已经全部都是泪水,多少年了?八年,我已经八年没看见过我的父母了。

  胡叔叔看着我们一家人傻站在这里,不由得推了推了我,说到:“愣着干啥?还不叫你爸妈?”

  我调整了几次呼吸,终于喊出了一句:“爸...”那声音颤抖的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爸此时已经快步的走了过来,什么都没说,一下子就抱紧了我,在我爸那用力的拥抱中,我忽然就泣不成声,我无法去揣测他们在这八年的日日夜夜中,是有多么的想我,那滋味有多么的难受,我只知道此刻我那一向感情内敛的爸爸,拥抱我是多么的用力,用力到我都感觉他生怕我消失了一样。

  我用力的回抱住我爸爸,想说点什么,却一下子被哭声淹没,我自认为是个心软,常常掉眼泪的人,可是我很少哭出声,就如此时。

  我爸抱了我一下,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了,放开了我,可手还是紧紧的拉着我,然后对我还在发愣的妈喊到:“老太婆,你还在那干啥?没看见儿子回来了吗?”

  此时,我的情绪也已经好多了,一把抹干了眼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我那傻愣愣的妈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这句话喊出来的感觉是那么的奇特,就像是多少年前我放学回来,书包一扔,喊着妈,我回来了,就像是多少年前,我从山上回来,喊着妈,我回来了。

  如今,过了八年,还是那一句,妈,我回来了,我真的挺想喊一辈子,到我死那一刻,都能这样喊着,妈,我回来了。

  我妈听见这话,飞快的朝我走了两步,忽然却又蹲下了,捂着脸哭了。我爸一看见,非常快的走过去,扯着我妈,一边扯,一边说:“我说,你这老太婆哭啥子嘛?儿子回来了,你哭啥?这大街上的,这人多的,你哭啥嘛?”

  胡叔叔此刻眼眶也红红的,不过他还是调侃到:“你们一家真够逗的,见面一个个都大哭,这是干啥呢?还站在街上,不让我进去坐坐?”

  我也跟着走了过去,轻轻的拉起我妈,说到:“妈,我这次回来,要住一个月呢,我们回家说。”

  我妈终于被我拉了起来,一起来,就摸着我的脸,喃喃的说到:“我的大儿子,回来了啊,回来了,哎,三娃儿,回来了啊...”

  我眼眶红着,微笑着望着我妈,点头说到:“嗯,妈,我回来了。”

  我妈像终于从梦中清醒了,发现是现实一样,忽然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死死的挽着我,说到:“我家三娃儿,走走,进屋去,老胡,你也快进来。不行,我得去买菜,儿子,你想吃啥?哎呀,这都几点了...”

  我妈语无伦次,又哭又笑,可是在我眼里却是那么的可爱,我爸在旁边挺不满的,念叨着:“都老太婆了,还一点不稳重,又哭又笑的,像个啥?”

  “我儿子回来了,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我妈毫不客气的回嘴。

  我挺乐的看着我爸妈斗嘴,一开始那种近乡情怯,不敢见爸妈的心情此时已经全然的消失,剩下的只有亲切,亲情,那种浓浓的温暖包围着我。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可是也不需要一时去说清楚,因为我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和我爸妈好好诉说离情别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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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坐着我,我爸妈,还有胡叔叔。

  我的俩个姐姐已经在别的城市工作,可我爸妈已经第一时间通知她们,让她们回来了。

  那个时候,大学还分配工作,我俩个姐姐挺想留在北京的,无奈必须服从安排,所以去了别的城市工作,因为去了别的城市,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我很想她们!

  另外,我大姐已经结婚了,我有了姐夫,还有了一个两岁的小侄儿。二姐,也在今年就要结婚了,可惜这些家里的大事我都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小时候不以为意,长大了才知道缘薄竟然是如此的残忍,有人羡慕道士,羡慕我那强大的灵觉,可是,他们何尝知道,我也在羡慕那种可以常伴父母亲人左右的幸福呢?

  一顿饭吃了很久,我们说了太多,我原本想着要风光回家,给父母一个放心的,可是酒过三巡,还是忍不住对父母说了很多实话,我不忍心欺骗他们。

  看吧,岁月如此残忍,我的爸爸头发已经花白,我那干练的妈也已经起了很多皱纹,我对他们的印象就停留在我15岁那年,这一次回来,才发现,时间岂会因我的记忆而停留?

  这样的爸妈,我怎么能忍心欺骗?

  我什么都说,可是很多事情却轻描淡写的带过,就比如我那叛逆的岁月,那打架差点没命的事儿,那经历的种种危险,我只着重说一些学习,他们听来有趣的经历,实话是实话,可是不让他们担心也是我的目的。

  我的经历不同寻常,当然听得我爸妈唏嘘不已,最后俩个老人久久不能说话,包括胡叔叔也愣住了。

  过了很久以后,我爸才把酒杯重重一放,说到:“那老村长可怜,这人呐,还是善良点儿好。”

  我妈也说到:“就是,人还是善良点儿好,这晚上才睡的踏实嘛。”

  这才是老百姓最朴实的感情吧,我望着爸妈乐呵,至于胡叔叔则从这事儿里听出了很多危险的味道,只是说到:“也只有跟着姜爷,才能经历这些吧。这姜爷一走就是三年,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他啊。”

  这句话,无疑又勾起了我的心事!

可是那又能如何?师父的决定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他不要我去找,那么就算我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他一样也不会见我。

  我的神情不由自主的伤感了一下,可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带着微笑扯开了话题,我只想这顿饭吃的尽兴。

  大姐二姐是在第三天和第四天分别回来的,请假回来的,同行的,还有我俩个姐夫,和我的小侄儿。

  又是一番离情别绪不消细说,看着俩个已经非常成熟的姐姐,我还是会想到那年在衣兜里发现的零钱,和那一张纸条,我的姐姐们啊......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静的,每天和爸妈姐姐们说说话,逗弄一下侄儿,和姐夫们喝两杯,几乎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内容,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烦,只需要享受这亲情的安逸就是了。

  爸妈姐姐担心的是我这三年工作的问题,大姐在一家医院当医生,想动用一些关系把我弄进医院,做个文职什么的。二姐现在已经是一所中学的小主任了,她又想把我弄进学校去呆着。

  我的大姐夫是部队上的军官,二姐夫是一个公务员,具体什么官职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们俩个也要帮我,说是要把我弄进哪里哪里,弄得我哭笑不得。

  至于我爸妈则更直接,我妈说:“儿子,我们家又有服装店,又有门面的,你要做啥都可以,还怕养不活自己?哪儿也别去了,当个生意人也不错。”

  我爸也说:“就是,我们老了,请人管理还不如自己儿子来管。”

  家人就是这样,只有他们才会为你的生活事无巨细的操心,可是我一阵内疚,因为我注定了是不能常伴家人,也不想接受姐姐姐夫的好意,因为我讨厌束缚,所以我拒绝了。

  我的拒绝让我那性格直爽的大姐暴怒,戳着我的额头骂:“三娃儿,你读个大学啥用?还不肯出去工作,你羞于见人咋的?嫌工资少咋的?”

  我二姐性格就温婉的多,也是着急:“三娃儿,这人耍着是会耍懒的,你不要年纪轻轻的不工作。”

  我妈没啥文化,直接就说:“不工作就算了,你们三不工作都行,回来,都让爸妈养着。”

  我爸就骂:“老太婆,你胡说八道啥?我老陈家要为国家培养人才,不是培养社会主义的蛀虫。”

  我听闻这些就是傻乐,这些生活化的对话是我生命中最缺少的,也是最渴望的,我很享受。

  这时,我那两岁的侄儿也跑过来,直接就爬上了我的膝盖,这些日子的相处,这小子挺腻着我这个舅舅的,他一上来就说:“小舅舅,小舅舅,我爸爸让我问你件事儿。”

  “啥事儿啊?”我捏着我那侄儿粉嫩嫩的脸蛋儿,忍俊不禁的说到。我很喜欢这小子,他长的像我大姐,和小时候的我也有5,6分的相像,所以我忍不住偏爱。

  “就是问你,啥时候找个小舅妈回来,我要看小舅妈。”童言无尽,我侄儿这话一说出来,我俩个姐夫哈哈大笑,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样子。

  而我一头冷汗,我知道这句话是点炸药包了。

  果然,我妈就开始说开了:“三娃儿,我觉得这县城XX家的姑娘...”

  “我们医院有个女医生...”

  “我们学校有个女老师....”

  “就是,儿子,爸觉得先成家,后立业也是可以的,我和你妈想抱孙子呢。”

  我:“.....”
 ———————————————————————————————————————————————————

  在家呆了十天,终于我踏上了回那个小山村的路,同行的是我的家人。

  村子里的变化不算大,可也不小,至少以前常见的草房,瓦房几乎绝迹,换上的是一栋栋整齐的二层小楼。

  我听爸妈说他们也会常回来走走,这人老了,总有想回到那个小山村养老的心思,可是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又觉得回不去了,矛盾中就只有这样常回来走走了。

  我抱着小侄儿,一路给他讲些我小时候的趣事儿,路过我读过的学校,才发现小时候简陋的学校已经修葺的非常好了,还有气派的教学大楼,看着这一切我一点都不唏嘘,在我心里,注重孩子的教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值得人高兴才是。

  一路走着,一家人一路兴奋的聊着,山村乡野的空气总是特别新鲜,在四川就算入冬了,到处都还是可以看见一片绿意,特别让人放松。

  走在乡场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一路上都有老熟人给我们打招呼,只是大多数人都只认得我爸妈了,这倒让我和姐姐们感慨,这人长大了,样子变得那么快吗?

  可没走几步,却有一个人率先把我认了出来,我也一眼也认出了他——郭二!

  当年他备受饿鬼虫折磨的时候,可是我和酥肉去救了他,郭二看见我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说到:“小师父,这多少年没看见你了。”

  我看着这个往昔乡场里第一能干的人,总觉得比起当年,他憔悴了不少,这也是,饿鬼虫吸了他的精血,他是比常人衰老的快。

  “我去外地了,你身体还行吧?”我还是很热情的寒暄着,人回到故乡总是这样,看见谁都亲切,都会放下一些防备,我个性有些封闭,越长大越与人说不了两句话,可现在却还能和郭二寒暄。

  郭二和我说着乡场这些年的事儿,说是以前那个古墓早就发掘完毕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墓室却被国家毁了,说是年久失修,怕有人误入,现在那片儿已经变成一个乡镇小工厂了。

  还有件新鲜事就是,有个台湾人来乡里投资了竹器加工厂,还把乡里埋人的那片墓地修葺了一番,跟个公园似的,特别是有一个合墓,修的那叫一个漂亮。

  我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却不便点明,只是静静的听着郭二跟我诉说,我在想,我要留在这里住几天,去看看当年的饿鬼墓,去看看李凤仙和于小红的墓,也算是了却一桩当年匆匆离别的心事。

  一家人拒绝了郭二挽留吃午饭的热情,继续前行,说着一些这些年的变化,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那个小山村,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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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48:16  175楼
继续9
离开这里八年了,再次回来,这个熟悉的村子不是没有变化,和乡场一样,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修起了小二层,可见村民们的生活比起当年是好多了,就连村子里的大路都和乡场一样,从以前的土路变成了石板路。

  我有些激动的一手揽着爸爸,一手挽着妈妈,带着虔诚的心情踏上了这条路,没走几步,就遇见了熟悉的乡亲们,寒暄自然是少不了的,惊喜自然也是有的。

  这些年,山村人已经不像当年那么纯朴,可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不是利益,时代的变迁能够改变的,几乎每一个人都热情的邀请我们一家人去家里吃饭。

  无奈,我们另有打算,自然是拒绝了。

  和乡亲们的寒暄,让我了解到了一些人和事儿,至少我知道了小学时候的同学刘春燕,现在是村民口中有大出息的人了,人家已经是个公务员,好像是调配到乡场上当小官了。

  我想起了中学时的那一封封信,现在想来,忽然觉得有些感怀少年时代,不过在乡场一路行来,却没有遇见她。

  这样也好,遇见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有些缘分散了也就散了,只要当年那份情意留在心中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离别太多,我反而对这些看得很淡。

  我关心的酥肉父母倒还好,身体很好,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我在成都遇见过酥肉,我当然给他们带来了酥肉的消息,我告诉他们酥肉生意做的不错,虽然我并不知道酥肉在做啥,可是给这两个老人宽心是必须的。

  果然,听闻这件事儿,酥肉他爸大嗓门一吼,就说到:“我家儿子一脸机灵相,做生意那能成,我们等着他把我们接城里呢。”

  酥肉一脸机灵想?我想起了那张胖脸,摇摇头,有些好笑的想着,估计也只有酥肉父母能从那张胖脸中看出机灵,我没好意思告诉酥肉他爸,酥肉已经把他们家和董存瑞扯上了亲密的关系。

  就这样,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自己的老宅子。
我爸妈没有想到我随身竟然带着老宅子的钥匙,当我们走进那栋近乎荒废的宅子时,一家人都沉默了,各种滋味都涌上心头。

  这个老宅子代表着什么?又铭刻了什么?我想我的家人都清楚,在这里,记录了我们一家相依为命的一段日子,也是唯一一段一家人都在一起的日子。

  那段日子和现在比起来,算得上是清苦,可那段日子,却那么的温暖。那段日子,却再也回不来.....

  我们几乎是没有什么方向的在老宅子里转悠着,我忽然就听见了大姐的哭声,我转头一看,她的手抚摸着墙壁,在对着墙壁哭。

  显然她的哭声吸引了一家人的注意,大家都纷纷走向那里,只有我含着眼泪没有动,因为我还记得那是我离开的时候,在墙上刻了一行字。

  爸妈,姐姐,我爱你们,在心里,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陈承一。

  没想到,八年的岁月竟然也没能消磨那一行字,到今天被我大姐发现了。

  我大姐在哭泣着,我二姐也忍不住在旁边掉着眼泪,我妈靠着我爸带着哭腔说到:“我这些年,就是不敢和你一起看看这老宅子,就怕想我们家三娃儿,那么多年看不见人影儿。”

  我大姐‘呜呜’的哭着,对我大姐夫说到:“我弟弟很苦的,从小就不敢在家住,小小年纪就要离家,还不能和家人联系,我弟弟可怜的...”

  大姐夫安慰着大姐,而我二姐性格比较内向,说不出什么,只是眼泪掉的比谁都厉害,二姐夫也忙着安慰,只不过比起大姐夫军人的铁血气质,二姐夫是个文人,多少性格要敏感一些,我看见他盯着墙上的字,眼圈也红了。

  是啊,要多深的离别之苦,让会让当年那个少年,在自家荒废的老宅刻上这一行字啊?

  只有被我抱着的小侄儿有些不解,为啥大人们都哭了,我不想此行那么伤感,把眼泪生生的吞了回去,故意乐呵的说到:“你们哭啥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在我内心,却比谁都伤心,我活了23年,自以为最圆满的岁月,就是和家人,和师父常伴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容易的梦想,对于我来说,却只能是梦想。

  人生自古就是如此,每一个人的追求都是那么的不同,可是有些追求放别人身上却又那么普通,这就是人生不如意的体现吗?所以,只能活在当下,珍惜自己所有的,并且知足,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的所有,说不定就是别人一辈子的梦想,为何要不知足?

  —————————————————————————————————————————————————
  我们一家人的午饭是在竹林小筑吃的,自带的干粮,谁都没想到,大清早的出发,到了竹林小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不出意料的,竹林小筑秀美的风景,惹得大姐夫和二姐夫是一阵惊叹,也不出意料的,竹林小筑外面的阵法已经荒废,没有人打理,那些竹子自然是疯长,我们走的那是格外艰难。

  好在这里的地势是如此的偏僻,那么多年来,竟然还是没有人发现竹林小筑。

  再次见到竹林小筑,心情最不平静的是我,可是今天已经太多的感触,我不想再去想什么,强迫自己平静,我像神经病一样的,从行李里拿过一章帕子,竟然开始擦拭着竹林小筑。

  我的举动在外人看起来也许很神奇,哪有一个人去擦一栋屋子的,可是我爸妈,我姐姐们却能理解,她们拉着我说到:“吃了饭,我们一起擦。”

  到晚上的时候,竹林小筑真的被我们一家人擦拭一新,我早说了,我要在竹林小筑住几天,我爸妈也坚持要陪我,所以带了被子什么的上来。

  而在今天,我的姐姐姐夫们也留了下来。

  这个竹林小筑的夜,让我一如回到了当年,只是这段岁月还会不会再有,谁又知道?坐在竹林小筑的长廊上,我这样有些伤感的想着,而我的两个姐夫这一路行来,早已经对我产生了十二万分的好奇。

  他们当然或多或少的听过我姐姐们说起过我的事情,出于一些原因,他们在保密的情况下,多少也有些不信,觉得夸张,经过这一路,他们就算想不相信,都觉得有些难,所以他们忍不住问。

  但姐夫们毕竟只是普通人,我虽然对他们也很有好感,但不意味着很多事情就能对他们说,我尽量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事儿,尽量用比较接近科学,比较不玄幻的语气来解释了一下玄学,就是这样,也惹得姐夫们一阵阵惊叹。

  我,和爸妈在竹林小筑住了5天。

  这5天我亲自给爸妈做饭,当年我在竹林小筑吃的最多的就是山笋,溪里的鱼,蘑菇,还有一些野味,如今我也如法炮制的做给爸妈吃。

  虽然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山上,仅靠着我爸妈带来的一些简单炊具做饭很困难,可也不影响我们一家人吃的很香甜,那些味道,是我怀念已久的当年的味道。

  这5天,我去过一次饿鬼墓,看见的确实一个火炮加工厂,当年的痕迹几乎是一丝都没有了,这让我不得不感慨国家的雷霆手段。

  这5天,我也去看过一次于小红和李凤仙的墓,果然如同郭二说的那样,修的华丽无比,只是墓再华丽又有什么用?这些都是外物,消失的人或感情能再回来吗?

  这些年,随着成熟,我越来越佩服李凤仙和于小红的感情,在我看来,无论如何,感情是没有错的,是纯粹的,不管外人理解与否,怎么看这一对禁忌的恋人,可在我心里,总是会自私的编制她们能美好的,幸福的在一起的画面,不要再有遗憾,不要再像这样的结局,一个人守着思念,死在他乡,一个人带着怨气,魂飞魄散。

  一个月的时间看似很长,可实际上却很短,我过了那么幸福的一个月,终于也是时候离开了。

  当我收拾好行李,准备走的早晨,又和当年离开一样,下着蒙蒙的细雨,这四川多雨潮湿的冬季啊,总是让离别之人伤感。

  我妈早早起来为我做好了早饭,逼着我吃完,又准备了大包小包她亲手做的小吃,结果我行李原本不多,这些小吃让我的行李硬生生的多出了一袋。

  我爸在旁边守着我吃完,然后对我说:“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我老了,不怕大灾小难的,我比较在乎我的儿子。”

  我沉默,我也比较在乎我的爸妈,不管你们多老,我也不想你们经历任何大灾小难。

  我妈说:“记得和我们常联系,先写信吧,这次花大价钱,我和你爸都得把电话装上,常给家里打电话。姜师傅说每年你可以和我们相处一个月,但没说现在不能联系了,你记得联系啊。”

  我点头,这一次,我一定会常常联系爸妈,我不想他们像过去的八年一样,只能在梦中想象儿子的生活。

  “三年后,找到姜师傅,把他带来这里吧,我们想他了。”我爸忽然说到。

  我心里一疼,说到:“肯定的,我师父常说我妈做菜好吃。”

  “那好,走吧,儿子。”我爸干脆的说到,提着我的一包行李就出去了。

  门口,胡叔叔早就开车在等我了,可我爸却大手一挥的说到:“老胡,你到XX(出县城的路)去等着我们吧,我用自行车带我儿子去。”

  这一次离开,我的想法是去找酥肉,胡叔叔负责送我到地级市去坐车到成都,可我没想到我爸竟然要用自行车送我。

  看着门口熟悉的那辆老二八,我没有推辞,把行李交给了胡叔叔,我那么大个个子则直接跨上了自行车。

  在车上,因为腿太长,必须得蜷缩着,不是那么舒服,也有行人觉得好笑,觉得不解,咋一个老头儿用自行车驮着一个大小伙子呢?

  可是我和我爸都没有去管,和当年一样,风吹起了我爸的头发,已经是白发多,黑发少了。那年我离开的时候,最怕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却没想到这已成真。

  我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我爸的声音幽幽的从前面传来:“三娃儿,爸爸在以前呢,就希望你有大出息。到现在,爸爸就希望你平平安安。”

一颗孤独的心在家得到慰藉,倒让我一路上开朗了许多,看风景,看人都多出了几分亲切,下车时,遇见前来搭话的三轮车,我也有了笑容,始终是微笑着和别人讲话。

  成都我不熟悉,好在到站的车子就在荷花池一带,三轮车七万八绕的,顺利的把我拉到了酥肉租住的地方。

  我提着大包小包敲响了酥肉的门,一边又在忐忑,这是上午10点多,酥肉这小子该不会出去了吧?

  结果,不一会儿,屋里就有了动静,酥肉这小子睡眼惺忪的来给我开门了,一看是我,这小子来了精神,乐呵呵的说到:“三娃儿,那么早啊?”

  我挤进屋,一如既往的臭味扑面而来,我说到:“早个屁,都10点多了,你还在睡。你不是做生意吗?”

  酥肉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坐,说:“这生意是晚上做的,你不懂。这三年就跟着我混吧,三娃儿,你看吧,我以后会非常有钱的。”

  坐了几乎一天的车,我也累了,把行李一仍,往酥肉床上一躺,说到:“我没这样打算,先跟着你赚点儿钱吧,然后我准备四处走走。”

  “没钱你走个屁。”酥肉端着个搪瓷缸子,看也不看,就大口喝着里面的隔夜茶,一边喝一边骂我。

  “隔夜茶不好。”我自己有打算,懒得和他争。

  “在外面哪那么多讲究,不过我也打算攒钱到处走走,只有多走才能发现商机,我们分开那么多年了,这次我得跟着你,别甩开我。”酥肉很平静的说到。

  我望着酥肉,心里有些感动,我知道这小子是不放心我,他觉得我没啥社会生活经验,他跟着总是好一些,反正他现在也是四处飘着。

  这个我不是乱想的,从酥肉租住的环境,还有大上午都在睡觉的情况,我知道这小子生活的不是太好,偏偏又想找个机遇一飞冲天的感觉。

  “走,下楼去吃点儿东西,饿了。”酥肉拍着肚子说到。

  “别,我妈给我弄了一堆吃的,省点儿吧,就在家吃。”说话间我去翻行李,一会儿就翻出来许多东西,我妈卤的鸡脚,做的冷吃兔儿,麻辣鸡....

  酥肉口水直流,嚷着我就爱吃秀云姨弄的菜,而我翻着翻着却愣住了,我发现包里有一叠钱,很厚的一叠百元大钞!

  酥肉见我愣着,也走过来,发现了那一叠百元大钞,一看就嚷嚷到:“我日!不用数,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他妈一万块钱啊。三娃儿,你什么都不用做,白吃白喝两年都够了。”

  是啊,90年,一万块,不买什么东西,用两年绝对是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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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6:52:06  176楼
继续10
我拿出钱,不用想也知道是我爸妈悄悄塞给我的,心里一阵感动,却又一阵内疚!我那么大个人了,竟然到现在还要爸妈给钱。

  酥肉看见我不停变化的脸,知道我在想啥,一拍我肩膀说到:“三娃儿,其实陈叔和秀云姨现在挺有钱的,他们老了,不就想儿女好吗?你要有本事,就拿这一万块钱做点啥,赚更多的钱来报答他们。”

  我对钱不是有太大的概念,师父不在身边的这几个月,我才渐渐意识到钱的重要。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不太有概念,就如师父给我留下的古玩件件值钱,说关键时候,可卖,用作修行,可我还是很迷糊,而且我下定决定不卖这些东西,才想着把东西运回家,让爸妈帮着收藏,陡然拿着一万块钱,忽然就觉得有些烫手。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要咋用。

  酥肉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些提示,师父说修行不能停止,但修行是什么,是要用钱来支撑的,这三年我必须要赚钱啊,有了这个本钱,那我做点儿什么呢?

  酥肉激动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说到:“哥们我早就想做点大事了,真是雪中送炭啊,三娃儿,和我一起干吧。”

  我茫然的点点头,只是说到:“不过只能有7000,我要还别人3000。”

  然后我以为,我剩下的三年就会在和酥肉做生意的过程中过去,却没想到,命运对每一个人总是不一样的,它会牵引着人走到他该走的道路上去,就如我是一个道士,我总要做道士该做的事儿。

  我避开苗疆,可我还是会辗转去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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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累,我在屋子里一觉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酥肉不在,我起床,经过四处打听,总算在邮局把钱给沁淮汇了过去,等到我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酥肉一脸着急的等着我。

  “你走哪儿去了哦?等着你办大事呢。”酥肉急吼吼的说到。

  我看见屋子里堆了一堆东西,那堆东西比较让我脸红,竟然是女人的内衣什么的,另外还堆了一些普通的衬衣,西裤什么的。

  我不知道酥肉要做啥,只是说到:“我那么大个人又不会走丢,办啥大事?”

  酥肉也不说话,拿过两个编制袋,就往里面装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说:“来帮忙吧,这年头什么最好赚?女人的钱最好赚,有个牌子什么事儿都好说。我的财力是不够,就只能做小成本的内衣,有了你这笔钱加盟,我这内衣好卖了。等赚了这比钱,我们就去广州...”

  我有些茫然的听着酥肉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不懂生意是咋回事儿,问到:“女人钱好赚,你弄些男人的衬衣,裤子来干嘛?”

  “废话,女人除了给自己买东西,还得给谁买?自己的男人啊!你就等着吧!”酥肉已经麻利的装好了一袋子东西,我也跟着装,装好两口袋之后,酥肉招呼着我出门了。

  提着编织袋,和他一起七拐八绕的,我们来到一个小厂,是一个成衣加工厂,我有些茫然和酥肉把袋子放在了门卫室,然后在一包红塔山的作用下,我和酥肉成功的进了厂。

  奔到厂长办公室,我看见一个精瘦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见到酥肉就用一口广东腔普通话嚷到:“你怎么又来啦?我说啦很多次啦,你系不系听不懂啦?违法的事情我们不干啦,我要去陪我鹅子,铝鹅啦,就这样。”

  鹅子,铝鹅是啥玩意儿?我没想到一进门就遇见这样的待遇,听一个广东人用那广式普通话,差点把我绕昏,可不想酥肉拉着我进去,一把就把门关上了,然后一张胖脸上堆着笑,对那厂长说到:“这点小意思,给您儿子,女儿买点儿好的呗,这次我给大价钱,您就帮个忙吧?”

  说话间,我看见酥肉已经递了两百块钱过去,那个年代,两百块钱虽然不如80年代那么夸张,可是也绝对不算少了,这一递看得我心都在滴血,我以为我面前这个厂长,那么大个老板,不会要这两百块钱,可他还是收了,对酥肉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不系钱不钱的问题啦,你知道啦,我系合法商人啦...”那老板这样说到。

  我强忍着把茶杯扣他脑袋上的冲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那么大个老板收人两百块钱?然后收了钱又准备不办事儿?而且一口一个合法商人,难道酥肉要做违法的事儿?

  “一个标志10块钱,咋样?做不做?”酥肉根本没二话,直接一拍桌子说到。

  “你有钱?上次你不系说先欠着?你知道啦,我这小本生意..”那老板转了口风。

  “没钱的话,咋可能送你儿子,女儿礼物呢?”说话间,酥肉从兜里摸出一叠一千的,然后说到:“长期合作关系,成吧?一个标志,你们投入的本钱多低啊?你不是也常常和王五合作吗?我给的价钱还高,你觉得呢?”

  那老板不动声色的说到:“生意少了,我可不做啦,你知道啦,要亏本的....” 走出那个小工厂大门的时候,酥肉哈哈大笑,我从交谈的时候,也大概知道了酥肉要做什么事儿,心里有些不舒服,问酥肉:“这不是骗人么?”

  酥肉不以为然,说到:“这算什么骗人?你以为大牌子的衣服质量就真的非常好吗?还不是人们现在有钱了,想追求个名牌?再说,我卖的价钱能和那真正的大牌比吗?就是换个方式,让人们买的东西,赚个辛苦钱而已。三娃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挣扎,你娃儿该不会要当卫道士吧?”

  我肯定不是一个卫道士,我想起曾经我和师父来过一次成都卖玉,那个时候师父说过盗墓的问题,他就和我说过一段话,大意就是告诉我这世界,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的因果,盗墓的也是为生活所逼,他们自然也会因为盗墓有自己的报应,这世界有白天就有黑夜,而我们要管的不过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儿。

  是的,酥肉为了生存不得不这样做,我也是一样!就如他说的,换个方式,赚个辛苦钱而已。

  想到这里,我没多说什么,酥肉怕我不高兴,一把揽住我,说到:“说点你感兴趣的事儿吧,你别看这荷花池人来人往的,别看这片儿厂区繁华,可不平静呢,闹鬼。”

  这倒算是符合我的胃口了,就问酥肉:“咋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听说半夜有人听见女人哭啥的,还有个门卫看见骷髅架子在走路,吓个半死!听说这里的老板要集体出钱请出名的道士来做场法事呢。”酥肉跟我说到。

  “出名的道士?谁,很厉害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干这行的,总是会和同行比较,我年轻气盛,忍不住就开口问了。

  “我知道个屁,到时候去看个热闹呗。听说那道士一出手,很多事儿都给摆平了,成都好几个有名望的人都请他呢。你也去看看呗,到时候和他斗斗,看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至于我们捞完这一票就走,要说发财还是得去广州。”酥肉说着说着又转回赚钱的问题上去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别的道士怎么做法事,于是说到:“走之前,我咋也得看看那道士是个什么人。对了,去广州我也不反对,但去之前,我还得去一个地方,看一个人。”

  “谁啊?”酥肉不以为意的问到。

  “一个叫元懿的人,你不大认识。”我随口说到。 ———————————————————————————————————————————————————

  有钱就是好办事儿,酥肉委托那个小厂老板做的事儿,在钱的作用下,三天就搞定了!

  酥肉喜滋滋的拿回他的货,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每件衣服,包括内衣上都做上了新鲜的商标——梦特娇。

  90年,做为中国第一个崛起的品牌,梦特娇受到了太多人的追捧,可是那个时候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酥肉就是要钻这个空子。

  拿到货以后,酥肉跟我说起了他的辛酸史:“三娃儿,我以为省城钱好赚,揣着1000块钱就来省城了,谁知道租房啊,吃饭啊什么的得留一笔钱吧,然后做生意的钱就很少了。三娃儿,你不知道,我啥都倒腾来卖过,最困难那天,进了货,连他妈吃碗面的钱都没了。这好不容攒了点儿钱吧,就想来笔大的,我观察过女人的钱好赚,就决定从这儿下手,就弄了一批内衣,你知道其他衣服本钱太高,然后晚上去摆摊,谁知道他妈的....”

  酥肉说不下去了,他一大男人如何懂得欣赏女人的内衣?好卖才怪,我大概也能猜到。亏这小子那时还跟我说,他做生意风光,原来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狼狈啊。

  “我算是发现了,人们现在喜欢名牌,老子就去弄个名牌内衣吧,想着把这批货卖出去,可是老子没钱!三娃儿,幸好,幸好我有你这哥们...”酥肉越说越激动。

  我揽着他的肩膀,说到:“我就知道你小子以前跟我装风光啊。不过,你卖内衣就卖内衣吧,咋弄一批男人的衣服来卖。”

  酥肉悄悄的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可别说出去,梦特娇可没啥内衣,都没女人的衣服。我这要把内衣卖出去,就得弄些男人的衣服,增强真实性。”

  我无语的望着酥肉,这小子真的贼精贼精的,那憨厚的脸上,一双眼睛正闪烁着机灵的光芒,我他妈忽然悟了,为啥酥肉他爸会说自己儿子一脸机灵相,但同时我也忍了很多次,忍住想一巴掌拍在那张脸上的冲动。

  “走,三娃儿,现在我们去喝个小酒,然后呢,晚上我们就去卖东西去,有你在,那些大妈冲着你这脸也得买啊,你这次回家一次,咋也得跟我说下刘春燕。”酥肉罗里啰嗦的。

  我这次是真忍不住了,一脚蹬在酥肉的肥屁股上,说到:“你娃儿找打吧?凭啥我在,大妈就买衣服?你意思是我就只吸引大妈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刘春燕,老子偏不给你说。”

  酥肉跑在前面,嘻嘻哈哈的笑着:“你这种小白脸当然吸引大妈,年轻姑娘得喜欢我这种,我这种!知道不?憨厚,老实,好依靠的。”

  “你憨厚个屁,有种把刘春燕追到手再说吧,哈哈...”我快步的追上去,揽着酥肉,出门了,楼道里不时传来我们爽朗的笑声。

  我忽然发现,在酥肉的带领下,我有些适应这个社会了。 ———————————————————————————————————————————————————
  晚上,成都的春熙路。

  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属于四川的热闹,曾经我和师父来过一次成都,他也带着我四处晃荡过,买小吃给我吃,还给我买了一身难看的土黄色衣服,可就是没来过春熙路。

  到今天我来到这里,差点被这里的热闹晃瞎了眼睛。

  “干嘛啊?土了吧?别跟我说你在北京呆过八年,跟个土包子似的。”酥肉在旁边说到。

  我瞪他一眼,只是说到:“没想到我们四川也能这么热闹。”

  “龟儿子,滚一边去,看不起我们四川,是不是?”酥肉斜我一眼,拉着我很快走过了春熙路,这里在90年代是有夜市的,可地盘却是固定的,我们只能在这总府路找一处热闹点儿的地方摆摊。

  “好啊,那我滚了,你自己一个人卖。”其实我咋也拉不下脸来卖东西,说真的,内心紧张,我早就想开溜了。

  “别,我还得指望着你吸引大妈呢,走走,就那儿,我们就在那里摆摊吧。”酥肉哪能让我走,拖着我就过去了。

  铺好塑料布,我和酥肉在拥挤的,周围都是小摊的地儿,把自己的小摊摆好了。

  我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就有些恍惚,我这是干啥?来卖东西,和酥肉一起当个‘投机’分子来了?我们今天会顺利的卖出东西吗?能赚钱吗?

  这样想着,我仿佛置身在梦中,仿佛是站在一个奇异的角度,看着眼前的繁华,看着眼前这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就是生活吗?这就是每一个人的挣扎吗?

  红尘练心,红尘练心,原来真的只有投身于此,才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每一丝喜怒哀乐,感受到了,也才能超脱它!

  就像是演一场戏,总是要投入角色,最终才能演好这个角色,升华这个角色。

  这样想着,我忽然觉得我以前好像活的颇为不沾人间烟火,我也忽然体悟师父为啥会为我的心境着急,我为何又不能当一个苦苦奋斗,挣扎的小人物呢?

  没那么紧张了,我觉得好像放松了很多,此时,酥肉已经在我的旁边,拿着个大喇叭,带着哭腔的喊到:“做生意真的亏了,确实亏了。大家来看看啊,正宗梦特娇,低价甩卖了。”

酥肉的喊话起到了绝对的作用,也许是在90年代,梦特娇这个品牌太闪闪生辉了,总之一会儿就围过来了一大群人,开始对着衣服挑挑拣拣。

  “大家看清楚标志啊,绝对正宗的梦特娇,传出去那叫一个洋气,真的是跳楼价儿甩卖了啊,这个价钱我的心子把把(心尖)都在痛啊。”酥肉口沫横飞的说着。

  刚才还豪情万丈的我,面对着人群,忽然就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一个大妈举着一套内衣问我:“小伙儿,这梦特娇啥子时候有内衣的哦?”

  我脸更红了,不是酥肉,我连梦特娇是个啥都不知道,这问题我要咋回答?难道说酥肉造假的?这时,酥肉面对人群笑着,一只手却在后面,拧着我腰上的肉,都快把我拧哭了,我一边回拧着酥肉一边终于憋出一句话:“就是有内衣,广州那边就有。”

  “哦。”那大妈倒是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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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7:30:50  17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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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不得不佩服那个小老板,仿照个标志仿照的那么逼真,连这些买东西‘火眼金睛’的大妈都能骗过去。

  那一天晚上,我和酥肉的生意相当的好,带过去的衣服啊,内衣啊基本上全部卖完了。这时,我也才意识到了中国的巨变,早几年,能有个样式不错的衣服穿就好了,牌子是啥概念?估计没人在乎。

  而我经过了这一番历练,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也开始变得和酥肉一眼油嘴滑舌了,不得不承认,生活就是有它独特的魅力,让人沉沦其中,于我来说,就比如收钱的时候....

  收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酥肉高兴的拉着我,悄悄跟我说:“三娃儿,照这速度,我们再卖个7,8天就能全部卖光,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吧。”

  “滚你的,说的像老子要和你私奔一样。”我笑骂了一句。

  酥肉开心,才不和我计较,跟我说到:“三娃儿,你别不信,这批货甩来下,我们能赚5000块呢,今天一天就回本了,但这事儿不能多做,打一枪就得闪。走,今天高兴,我们去吃好的。”

  “啥好的?”我问到。

  “大出血!去..去吃玉林串串!”酥肉沉痛的说了一句。

  我无限鄙视的望着他,这小子抠门的,吃个串串,也叫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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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声鼎沸的店里,我和酥肉守着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同时咽着口水的,等待着里面的串串快点熟,那红汤的锅底带着一股子特殊的麻辣香味,冲的我和酥肉都恨不得吃生的了。

  我们面前有个小碟,碟子里的作料有花生,香菜,葱花儿,辣椒,蒜泥....酥肉馋的不停的用筷子蘸着作料吃,我还得稳得住,必须要保持形象嘛。

  锅子里的红汤在翻腾,酥肉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串牛肉弄碗里了,顾不得烫,在碗里把牛肉滚了两下,就扔嘴里了,一边嚼一边跟我说:“三娃儿,快吃,牛肉不能太熟。”

  我其实也忍不住了,干脆拿起一把牛肉,都给弄碗里了。

  酥肉见我‘穷凶极恶’的样子,赶紧来抢,于是我俩谁也顾不得形象,开始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灌啤酒,串串麻辣鲜香,啤酒爽口解腻,这大冬天的,我们是吃的热呼呼的,就连冰凉的啤酒也浇不熄我们那满头汗。

  吃到一半,酥肉看着筒子里堆的满满的竹签儿,对我说到:“你看吧,我说是大出血吧?你不信。”

  我无言,酥肉能吃,我更能吃,虽然他胖,我长不胖。这我数不清的竹签儿确实也证明了,酥肉的话是对的,确实是大出血。

  啤酒我们俩喝了八瓶,不说串串吃了多少,光是这啤酒也够胀肚子的,去了两次厕所,我们吃东西的速度果断的放慢了下来。

  吃着吃着我就问酥肉:“酥肉,你是咋知道这些小厂闹鬼的?”

  “那是我人脉广,你知道吧?这些小老板精明的很,闹鬼这事儿还能外传啊?影响生意的!就想默默请个高人来把这事儿摆平了。我跟你说,不是这段时间我跑这些地儿,接触这些人多,知道一些传闻,我还真不知道。”酥肉又在显摆自己了。

  “可我觉得这闹鬼不靠谱啊,我在心里盘算这事儿,没鬼是一副骷髅架子的形象啊,真的。不懂行的人才觉得骷髅吓人,懂行的人都知道最不吓人的就是骷髅。因为第一不可能尸变,第二年代久远了,灵魂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哪儿还能骷髅架子在走路啊?”我觉得这事情非常神奇。

  “我不懂这些,你知道这事儿虽然保密,保密不代表人们不夸张啊,说不定是夸张的。”酥肉一边努力的嚼着一个鸡尖(鸡翅膀尖),一边对我说到。

  我喝了一口啤酒,沉吟不语。说实话,我师父这人平日里对人看不出来什么喜欢与憎恨,可是有一类人,他却尤其的憎恶与讨厌,那就是那种江湖骗子,真正的神棍儿。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简直坏我道家的名声。

  我曾经听师父提起过一个骗子门派——江相派,可以说,道家的名声就是被这个骗子门派彻底弄坏的,弄到后来,只要一提起道士,人们自然联想到的,就是那种满口扯淡的神棍儿。

  所以,我一开始是对这件事儿纯粹的感兴趣,后来就多了几分心思。

  我跟了师父那么多年,和他厌恶同一种人是绝对的,我怀疑这是有人故意行骗。人们常以为的骗局大不了就是一个神棍儿算命啊,跳大神之类的。

  却不知道真正的骗局,至少要布局一个月,用尽各种手段,生生的让你相信某些事儿。

  我怀疑上了,自然也就留心上了。所以,有时你感慨命运把你往一条道上赶的时候,是你自己没注意,你在生活中关心的就是这个,你怎么可能不往这条道上走?就如我,我关心的是这个,我的命运自然就往这上面走了,这就由不得我抱怨是巧合,由不得我抱怨怎么过不了平静的日子。

  看我发愣,酥肉一抹嘴,说到:“得了,到时候你见到那道士,自然也就知道了。人家又没抢你饭碗,如果是假的,当笑话看看好了。”

  这也就是酥肉,他的反应和大多数人一样。是啊,关心的层面不一样,普通人或许碰上了诡异的事儿,也会错过。因为不在意。

  我没说什么,心想酥肉说的也是,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太过分的骗子,我也就懒得管了,用师父的话来说自有报应吧。

  和酥肉吃完这顿饭,已经是夜里1点多了,待到我们俩有些微醉的回去的时候,酥肉住这一片已经是黑沉沉的了。

  酥肉在一个角落撒尿,非得让我陪着,他说:“我是见过的人,所以也就特别信。三娃儿,你有本事,你得陪着我。”

  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今天太兴奋了,我并没有睡意,我跟酥肉说到:“不然我们去那片儿小厂看看,抓个鬼来玩?”

  酥肉刚刚撒完尿,一听我说这话,跟真见了鬼似的望着我,说到:“三娃儿,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扯淡?啥叫抓个鬼来玩?老子不干,走,回去睡了,就是,回去睡了。”

  我一把逮住酥肉,说到:“有我在,你怕个屁。最不可怕的就是鬼。连花飞飞一只蜘蛛都能对付,你忘了啊?走吧,你不想发财吗?我们去看看,万一真看出啥来,那些老板凑的分子钱,我们不能领了吗?”

  酥肉这小子,就是一个钻钱眼里去的人,一听我这样说,一脸的肥肉动了动,一咬牙说到:“得,去看看吧。老子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蛇灵啊,拦路鬼啊,饿鬼王啊,这事儿算个屁,就钱是真的,走!”

  这小子忽然表现的比我还性急一些。虽然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儿,几乎有大半的把握觉得这是一个骗局,可我还是拉着酥肉回屋,拿了几件东西。

  一是手里的三清铃,这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铃铛,经常看道士在手里‘哐当’‘哐当’的摇,可事实上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三清铃,其实也是一种驱鬼的利器,摇它可是有不同的手法的,摇法把各流派的加起来,怕是有二三十种,作用各不相同,在我们这一脉就有5种摇法。

  其中一种摇法就是以铃声驱鬼,当然只是驱赶,不能真正伤了鬼。

  道家的法器多多少少都是很仁慈的,真正的杀招绝不会轻易动用。

  除了三清铃,我还拿了两张符,当然都是正阳符,鬼这东西,怕的就是阳气,身上阳气正,自然万邪不清,其实于我就是没有法器,也有很多办法可以抓鬼,只不过抱着万一是真的有鬼的心态,我给酥肉准备了两张正阳符。

  普通的鬼物,普通人身上的阳气就可以克制了,我想着能有声(女的哭声),能显形(一个骷髅),咋也算是厉鬼了,给酥肉备着吧。

  酥肉看我准备一个铃铛,两张符就准备出发了,赶紧的又翻出一堆我的法器塞包里了,特别是手上还提了一把桃木剑,我很无语,而且我比较不喜欢别人动我的法器,倒不是小气,而是别人的气息会乱了法器的气场,我一股脑的又把这些法器给收了回去,还有桃木剑也收了回去。

  然后对酥肉说到:“就算不带法器,也是一样的,你忘记了啊?你那中指血都能伤了鬼。还有,你小子别乱动我的法器,这些都是我师父留给我随身带着的,普通人可不能乱碰,小心上面的煞气伤了你。”

  我纯粹忽悠酥肉!然后扯着酥肉就出门了。 ———————————————————————————————————————————————————
  走在这片儿小厂的时候,我很淡定,酥肉很紧张,不停的在我耳边说:“三娃儿,开个天眼吧,开个天眼看看鬼在哪儿,我们打了鬼就好回去睡觉了。”

  我觉得很好笑,对酥肉说:“直接就那么打鬼,无声无息的,没钱拿啊。”

  “那是,我们今天晚上先侦察好,然后再去打鬼拿钱。三娃儿,你快点开天眼。”一提前,酥肉又精神了。

  我没理他,其实一来,我也有想开天眼的想法,可是到这里和上次我白天来的感觉一样,我丝毫没有感觉出来阴气,还有开天眼的必要吗?我已经有了判断,十有八九是骗局!

  我对酥肉说到:“这事儿不对劲儿,如果不是有人眼睛花了,不是有人把猫叫当鬼哭了。那绝对就是骗局。没开天眼的必要,我可以保证这里没鬼。”

  “真的没有?”酥肉有些不信,他可是听那些人绘声绘色的说起过的。

  “真没有。”我很肯定。

  “我日,没有老子半夜在这儿转悠干嘛?走,回去了。”酥肉一脸放松的样子,就准备回去了。

  我一把拉住他,说到:“别忙,抓骗子也是有钱拿的,对吧?我半夜来这里转悠也不是没有道理,我问你,那场法事还有几天就开始了?”

  酥肉抓了抓脑袋,说:“我听说是一个星期以后的晚上八点吧。”

  “那就是了,要想鱼儿咬钩咬的紧一点儿,还得装神弄鬼几次,我们今天晚上四处转转,说不定就遇见了。”我耐心的跟酥肉解释着,心想哪有驱鬼法事晚上八点开始的,更明显是骗子了,也只有骗子不敢在白天大张旗鼓的来,等到晚上就剩一些相信他,已经被他骗的深信不疑的人来,这才不会被拆穿嘛。

  另外,在危言耸听的叫人保密什么的,更没有被拆穿的危险了。

  就在我和酥肉谈论间,巷子那边走过来一人,在这狭窄的胡同里,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撞了酥肉一下,酥肉不是计较的人,可是我看见那人狠狠的瞪了酥肉一眼,然后才转身走了。

  那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但也挺平常,这一片儿治安很一般,晚上乱窜的小混子不知道有多少,还有酒醉鬼之类的,凶一点儿也才符合他们的特征,感觉是挺不好,可是我也没多想。

  我和酥肉继续前行,可是转过这条巷子,我和酥肉对望一眼,同时听见了若有似无的哭声,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很惨的样子。

  这一下,酥肉又紧张了,一把抓住我,说到:“三娃儿,你没骗老子吧?这不是猫叫,绝对不是猫叫!”

  我心里疑惑,这声音在半夜听来绝对挺吓人的,可跟真正意义上的鬼哭还是有差别,一般意义上的鬼哭是因为阴气的流动,带起的气场,所形成的声音,那声音在风号和人的哭声之间。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怨气重的厉鬼,也能气场强大到影响人的大脑,让人听到真正的哭声,不过这个比较有针对性,一般是对着单一的,要报复的对象。

  这得多厉的鬼,才能影响到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听到鬼哭啊?至少得是超越李凤仙,接近老村长那个级别的了吧?

  我的疑惑就在于,如果这样的鬼出现,早就是阴风阵阵,或者让所有人都心底发寒了,我感觉非常正常啊。

  我很再一次的淡定下来,酥肉这小子又再一次的紧张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夜里冷的原因,他上下牙齿打颤的说到:“三..三娃儿,开..开..开天眼吧。”

  我瞪了这个不争气的小子一眼,说到:“开你个头的天眼,你觉得这里阴气阵阵了,你觉得从心底感觉发寒了吗?”

  酥肉一直点头,说到:“我觉得。”

  我无语,干脆不理会这小子了,他估计是一害怕,自己吓自己给吓的。

  见我没反应,又不是回去,酥肉干脆扯着我的衣角跟着我走,他没办法啊,又怕,又不敢一个人回去。

  我仔细的听着声音的来源,慢慢的摸索着,这声音倒是越来越大了,这就更不是鬼哭了,鬼可以理解为一种气场,气场是四面八方的,它一哭,你可以理解为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哪里都大,哪里也听着飘忽,哪有越来越大的道理。

  见我沉默着前行,酥肉都快哭了,扯紧我的衣角,对我说到:“三娃儿,你妈的,你是扯着老子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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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7:33:32  178楼
继续2
我隔着墙仔细的找着声音的来源,一看酥肉这样说,对他说到:“我咋扯着你去死了?”

  “就是,你又不说话,哪儿声音大,你往哪儿跑。你明明说了,今天晚上是侦察,侦察的。老子都没准备菜刀,你就去找鬼了,不是去死,是啥?先说,不准划老子的中指。”酥肉说话语无伦次的,亏这小子还是见过世面的。

  但我也理解他,人怕的往往不是最终的结果,而是那等待结果的过程,我拉着酥肉一步步的走进那哭声,那感觉是个人都觉得难受,酥肉还能和我扯淡,这表现已经很强悍了。

  此时,也正好路过一间门卫室,那门卫室亮着灯,我疑惑的皱着眉头,扯过酥肉说到:“那我们就去调查调查,最好能和这门卫一起进厂。这鬼就在这厂里吧。”

  酥肉一听,忽然尖叫到:“进厂,在厂里?”

  我忍了很久,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才没让自己爆笑出声,这小子小时候只怕还淡定点儿,咋长大了,怂成这个样子,一听厂里有鬼,直接变成女声了。

  我才懒得理他,直接连拖带拽的把他扯紧了门卫室,门卫室里的俩个门卫,正缩成一团,一脸紧张的呆着,冷不丁闯进来俩个人,这俩大男人竟然开始同时尖叫。

  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他妈的,是谁骗老子,只有女人的尖叫让人难受的?

  我吼到:“闭嘴,老子是个帅哥,不是鬼。”

 酥肉虽然胆子很小,可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他非常的了解我,也懂的怎么和我配合,他知道我想进厂区,去查探真相。所以,最终在酥肉的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下,两个保安竟然同意我们进去了。

  但是怕我们偷东西,其中一个保安还大着胆子陪我们一起进去了。

  只是让我不爽的是,因为我在门卫室大吼了一句我是帅哥,那个保安看我的眼光跟看傻子一样。

  至于酥肉,抖动着他那张胖脸,一看就忍笑忍得很辛苦,他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到:“三娃儿,你不只是帅哥,还是美女呢,天下长的好看的人都是你。改天我去给你买面镜子去。”

  我非常的无语,因为话是我自己吼的,这下被酥肉嘲笑,也算是无话可说,我觉得我当时脑子抽风了,才会那么喊一句,或者在我自己内心深处,我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帅哥?

  我简直不敢想,只得随口问了一句:“你送我镜子干嘛?”

  “哦,这样你就可以对着镜子问:魔镜啊,魔镜!告诉我,陈承一是不是天下最帅的男人?啊哈哈哈....”酥肉一说完就开始狂笑,白雪公主的故事谁不知道?他把老子比喻成里面那个巫婆皇后了。

  我的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终于忍不住一脚蹬在酥肉的胖屁股上。

  可接下来,我听见‘扑哧’一声,是走在后面那保安哥们儿忍不住笑了。

  我觉得这一次,我的脸丢大了,冷汗都出来了,幸好没有姑娘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这厂区一直围绕着若有若无的哭声,经过这一闹,气氛倒是没那么紧张了!连一直怕的要死的保安哥也能挺直个腰杆,点一根烟了。

  我刚才在墙外,就听见了声音的最大来源,我确定来源是在墙内,就是这个厂区内,所以也就带着酥肉和保安哥直接朝那个方向走。

  厂区不大,很快我们就接近目的地了,可是越走声音也就越大,在这漆黑的厂区听起来是那么吓人,果然那保安哥首先就撑不住了,拉着我们说到:“小伙子,你们胆子大,年轻,可以去热血一下,我有老婆有儿女的,这可不行了啊。”

  酥肉哪容他争辩,一把扯住他说到:“叔,你就不怕我们偷东西吗?跟你说了,别怕,这世上哪有鬼?我们这是好青年,带着你来看真相了。”

  其实酥肉自己都把握是不是鬼,我也没来得及跟他细说,他只是非常信任我,有鬼我也能搞定。那么多年的朋友了,这小子一举一动,我也都能了解,他非得抓着这保安的原因,是想要个证人,万一真有假,有个证人总是好的吧?

  不然就算找到了证据,别人说是我和酥肉弄的咋办?

  这小子心眼儿就是多。

  就这样拉拉扯扯的,保安就被我和酥肉拉到了厂区的一小块儿空地后面,这空地在厂房的背后,不大,就一间房间大小,杂草丛生非常荒凉。

  到了这片儿空地,哭声已经非常明显了,就像在耳朵边上哭一样。

  说实在的,这也跟人们心里那种闹鬼的地儿是一样的,荒凉,偏僻。所以,一到这里,一见这阵仗,保安哥就快哭了,躲躲闪闪的,用幽怨的目光望着我和酥肉。

  酥肉这小子,到了这地儿倒不害怕了,开玩笑,酥肉哥可是有见识的,哭声那么明显的鬼,到了她的底盘,还不现形啊?这明显没有嘛。

  酥肉拖着保安哥,我则开始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杂草丛生的角落搜出了一件儿东西,我举着那件东西走过来,往保安哥面前一放,问到:“还害怕吗?”

  保安哥缩着个脖子,闭着个眼镜,一直摆手:“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酥肉看的好笑,说到:“大叔,你觉得一个随身听有啥好怕的啊?”

  “不,不,我怕鬼,你说啥?随身听?”那保安哥终于从极度惊悚的状态下恢复了过来,然后脸色颇为不自然的看着我手中那个随身听,表情非常精彩。

  原来,他见我东找西找的,就已经很害怕了,结果当我站起来的时候,他听见那哭声好像到了我身上,就开始害怕了,觉得鬼要害人了,结果没想到是一个小录音机,这喇叭效果还真不错,我感慨到。

  那声音开到最大以后,在这安静的厂区,还真能吓住不少人。

  我‘吧嗒’一声按了一下停止键,拿出里面那盒子磁带,对这保安哥说到:“等磁带放完以后,这随身听就自动停止了。然后你们就以为是晚上哭一阵儿。如果不嫌麻烦呢,那些人早上会翻墙进来把录音机拿走。嫌麻烦,就放这儿,你们也发现不了,大不了晚上来倒个带,摁个键就行了。”

  酥肉一听,有些愣愣的说到:“妈的,天才啊,这也行!这么一闹,不由得那些老板不信啊。”

  我说:“是啊,每个厂区都去放一下,就可以闹得人心惶惶了,再让有心人来宣传一下说影响生意,那些老板还得保密,这样把范围控制住了,还不怕来查。”

  “真他妈的好手段。”酥肉惊叹到。

  就这样,酥肉和我一唱一和的,那保安哥就听我们扯淡了,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由得问到:“你们是啥子人哦?你们咋晓得这些?”

  额,忘了这一出了!刚才酥肉让保安带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忽悠那俩个保安厂区里的女鬼和我们有渊源,说不定能解,这一闹,是假的,还真得给别人一个说法。

  酥肉正在想主意,我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于是我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非常沉重的对那保安说到:“大哥,给你说实话吧,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那些假道士几乎骗到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这说法好,酥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而我则一把逮住那大哥的手,说到:“知道吗?我家被这些假道士骗了三万块钱,真的是要家破人亡了!我这辈子没别的追求了,我就想让这些人被绳之以法。”

  保安哥显然被我感动了,也快相信了我的说法,可是他盯着酥肉看了一阵儿,忽然说到:“我看这娃儿有些眼熟喃?前段时间不是常往我们这儿跑?好像是要弄啥商标。”

  我非常‘怨恨’的看了酥肉一眼,这个死胖子,一生肥肉想让人忽略都不行。

  酥肉这时却非常严肃的说到:“我其实也是打假小队的一员,我听说了那些假道士下个目标是你们的老板。所以,我早在一年前就提前在这里了,为的就是熟悉环境。”

  我日!酥肉真能演,看那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活生生的把自己从一个死胖子说成了一个地下工作者。

  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保安哥相信了我们7,8分,只是还有些犹豫的说到:“这哭声的是假的,可是老孙是亲眼看见骷髅走路,还有老刘那天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敲窗子的声音弄醒了,就看见一个骷髅脸贴窗户上,又是咋回事儿啊?”

  这个我一时也回答不出来,只能对那保安哥说到:“这个骗子集团吧,手段众多。你今晚也看见证据了,那骷髅肯定也是骗局,你等我琢磨琢磨再来告诉你。或者吧,我再来守几天,把那骷髅活捉了给你们看。”

  我之所以那么耐心的对保安哥解释那么多,是因为他是我重要的证人!我不是多管闲事儿,当然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从小在师父的耳濡目染之下,骨子就对这些败坏道家名声的狗东西痛恨到了极点。

  在那个时候,我以为是江相派出手,他们一直都存在!到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小儿科的骗局不是江相派干的,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是把我和酥肉坑到苗疆的最主要原因。

  人生啊....

  在我的解释之下,保安哥确定无疑的相信了我,我让他把录音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先别动声色,不然那骷髅也就不上钩了。

  就算骷髅上钩了,我也觉得要按兵不动,因为对这些‘狗贼’的愤怒,让我发誓要当着他们的面儿,狠狠的打他们的脸!只是这样揭穿,显然不够让哥哥爽!得狠狠的踩他们一次。

  于是,在我的授意下,保安哥决定保密这件事儿。

  可酥肉不放心,他说:“揭穿了这件事儿,你们老板肯定要提拔你们,不提拔,奖金也是少不了的。所以真的别说啊。”

  显然,酥肉的话要更贴近保安的内心,保安哥一口一个承诺,保证更不会说了,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还是和另外一个等在门卫室的保安说了,不然他第二天一声张,就不好解释了。

  那个保安哥听完这一切后,呆呆的,最后才说了一句:“那道士我知道,挺有声望的啊!我们老板还透露了一些消息,成都几个挺有名望的古董老板,都找他们做了法事,非常相信他们,简直奉若神明,没想到,是骗子?”、

  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到:“真正会施法除鬼算天机的道士都挺低调的,因为这些事儿都沾因果,损自身!不是万不得已,哪会轻易出手?要出手,没两条小黄鱼儿,可不行。”

  我说的当然是我师祖老李。

  那保安哥问到:“小黄鱼儿是啥?”

  “金条呗。”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酥肉过的非常忙碌,辗转于成都各地抛售手里剩余的货物,却没想到这货一如既往的延续了第一天的神奇,分外的好销。

  原本酥肉预计一个星期才能销售完毕的货,我们五天就卖完了,挣的钱不只5000,快接近6000了。

  这样的战果弄得酥肉激动万分,恨不得再重蹈覆辙一次,却被我阻止了,我跟酥肉说:“这样的手法你说过一次也就够了,这是为了累积资本,无可厚非。多了,就过了。”

  酥肉一边乐呵呵的数着钱,一边又‘沉痛’的给了自己几巴掌,对我说到:“三娃儿,当我是被猪油蒙了心,瞎说的啊,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啊,就没挣过那么多钱。哈哈...三娃儿,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我懒得理酥肉,而是径直躺在了床上,我发现我对钱这东西的确比较麻木,至少它不能激起我的兴奋,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儿,就是那骗子道士的事儿。

  这几天晚上,我们也去瞎逛过,并没有遇见那个所谓的会走路的骷髅,这个让我比较不安,万一别人拿这事儿做文章呢?我该怎么说,怎么做?毕竟打假我是毫无经验,但是要我置之不理,也是万万不行的。

  我把我的不安告诉了酥肉,谁知酥肉这小子完全不在意,说到:“到时候再说吧,这种事情你就是尽本分而已。你又不能让这个世界的人都相信你。”

  酥肉说的话也对,可是我一想到那些人败坏了道家的名声,心里还真恨不得所有人都相信我。

  见我心事很多的样子,酥肉说:“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多挣钱,好好修道,三年后你也才好见姜爷。再说了,这事儿完了,我们该去广州了。”

  说完,酥肉关了灯,一叠声的叫我快去睡了,说着说着自己打起了鼾。至于我,反而辗转不能眠,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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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7:44:02  179楼
继续3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两天就过去了,这两天我和酥肉已经打包收拾好了行李,就等今天晚上打假的事情过去后,就买火车票去广州了。

  法事要在哪里做,酥肉是一早就打听好了,这天晚上的7点多,我和酥肉一早就来到了这个据说要做法事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一间小厂房,为了做法事,很多生产设备都摆放在了一边,中间空出了很大一块空地,已经摆放好了很多东西。

  我一看那阵仗,真不得了,在那空地上,摆了一个跟阶梯似的架子,架子上摆放了很多神像,最上面的,是道家三清,再下面是玉皇大帝,接下来的,几乎把中国神仙都摆了上去。

  我心想,这不就驱鬼而已吗?看这样子,还得请满天神佛啊?谁请得起?上茅之术就颇为难得了,还要请动这满天神佛?估计不懂行的看着这样,觉得震撼。懂行的,就如我,觉得这是扯淡。

  在那个‘气势恢宏’的架子下面,摆着长长的供桌,这供桌的贡品可了不得,蜡烛清香就不说了,瓜果糕点就不说了,还有整鸡,整鸭,整猪,摆的那叫一个丰盛。

  我想起我师父上供从来都很随便,一叠馒头都可以。我师父曾经说了:“神佛来与不来,跟贡品没有必然关系。只和你这个施法人才有关系!这满天神佛又不是饿肚子的家伙,看见吃的就没了底限。这贡品的多寡也不代表是否心诚,敬意到了也就好了。”

  我在想这贡品的时候,我旁边的酥肉已经扯着一个人打听了,他问:“这贡品够丰盛的啊?是那大师自己出钱弄的啊?这大师真大方啊。”

  “不是,我听说这些贡品是老板们共同出的。大师能来就不错了,哪个瓜娃子还敢让别个出贡品哦。”这人显然被这庄重,恢宏的气势感染了,成为了那个假道士的‘粉丝’非常的维护他。

  “那做完法事这些贡品咋办喃?”酥肉一向是个看重‘粮食’的好孩子,估计问这问题,是在心痛做完法事,这些贡品就扔了。

  这小子该不会打算去拣回来吧?我望了一眼酥肉,酥肉完全不理我,只是盯着那个人,等着答案。

  那个人说:“这个我倒是听说了的,这些贡品在做完法事以后,大师要带回去亲自处理。他说,是贡过神仙的东西,别人碰了不好,是对神仙的不敬,得亲自处理。”

  我一听,真的无奈了,这假道士倒真会扯淡啊!贡品这种东西,贡完之后,普通人热热吃了,完全没问题,到他嘴里,到牵扯到不敬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酥肉倒是先说话了,他悄悄跟我说:“这个道士真是他妈一个周扒皮,连这点贡品都不放过。不过也是,那么多贡品,带回家去,放冰箱里,都能吃好久了。”

  我调侃的说到:“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

  然后继续打量着这里,在长长的供桌前面,就是那个‘大师’的法坛了,啧啧,华丽的法坛啊,上好的黄色锦缎,纸人纸马摆放的那叫一个花团锦簇,估计他是把开坛所需的纸人纸马全部备齐了。

  那法坛上密密麻麻的放着东西,我也看不清楚是些什么,也懒得看了,至少我没感觉到任何一件有法力的波动,要知道真道士对法器都是有一定感应的,就算灵觉不强的道士都有,那是因为长期的接触,自然有的感应。

  而在法坛的周围,还像模像样的摆放了很多的蒲团,小桌,这是干啥?要上课吗?

  我都好奇了,于是问旁边的人:“这些蒲团是给谁准备的,有很多个大师吗?”

  “你不知道啊?大师有很多弟子的,每次开坛,都需这些弟子护法,因为大师这些年斩妖除魔仇家多,他怕在自己全力开坛做法的时候,有仇家乘虚而入啊。”旁边的人给我解释到。

  这说法把我镇住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把我雷了个外焦里嫩,欲罢不能,我不由自主的念叨了一句:“这大师课真够高调的啊。”

  结果旁边那人不服气了,说到:“大师很低调的,你知道公安局就是容不下他们这些民间高人。他不是为了大家,根本不想开坛做法啊。”

  “大师那么无私?可为啥我发现我想请他,钱却不够啊?”我故意抵了一句,说实话,我真看不下去了。像我师祖收钱就是收钱,顺眼的,不收就是不收。从不标榜自己是道德的标兵。

  至于我师父,压根就对钱没有概念,纯粹是凭本心出手。

  这样的骗子大师倒成了慈悲之人了,我很想听听那个人要怎么回答。

  那人一听我这样说,竟然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说到:“我听说大师也不想收钱的,可是他手底下那么多徒弟要靠着他,每次出手后他都很虚弱,要补身子。给钱是必须的啊!而且大师从来不说价钱,都是那些苦主自己看着给的。”

  我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假道士比真道士还要得人心一些,怪不得师父常说骗子往往是最能把握人心弱点的一群人。

  这时,时间已经是7点50了,大师迟迟没有出现,倒是忽然冒出了10来个人,一进这里,人家就跑架子后面去了,出来的时候,全部都变成了道袍加身的道士。

  人们都在惊呼,大师的徒弟来了,大师的徒弟看起来也很有本事这样的话。

  我一看,确实,比起我这个真道士来,人家的确更像道士,一副宠辱不惊,悲天悯人的样子,迈着四方步,非常的风度翩翩,在坐下的时候,不忘行个道家礼,对人们喊一声:“无量天尊。”

  对比之下,我跟一个混混儿似的。

  可我看着那群徒弟,分明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从小我的记忆力就惊人,很多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我常常要过很久才会记忆模糊。所以,那群徒弟里的一个人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那人是谁?就是那天晚上我和酥肉去厂区查探,撞了酥肉,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酥肉的人。

  这人是大师的徒弟?我皱眉仔细一想,所有的事情就联系起来了,怪不得遇见他以后,我和酥肉不就就听见了所谓的‘鬼哭’声。

  我把我的发现低声跟酥肉说了,酥肉只是摇头,他说这个发现没用啊,凭我俩口说无凭的谁信啊。

  酥肉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想只要有两个保安哥当证人,一切还好。

  所以,我恨恨的看那一群徒弟坐下,然后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一小会儿,我听见人群中开始议论起来,7,8个原本坐着的老板也神色激动的迎了出去,接着,我很快就看见这几个老板簇拥着一个身穿道袍,看起来非常道貌岸然的人进来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来人,四十岁左右,当真是一副好卖相,五官端正,神色慈悲,手持拂尘,一身道袍当真把他衬托的仙风道骨。

  进来以后,这人同样施了一个道家礼,对着人们说了一句:“无量天尊。”

  言谈间,带着礼貌的微笑,声音稳重而富有磁性,让人有一种,这就是高人的范儿。

  酥肉看见这人,不由得对我说到:“三娃儿,要不是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绝对的,我绝对的会认为这个人才是一个高人。至于你和姜爷,一个是个老混混,一个是个混吃混喝的小白脸。”

  我内气那个气愤啊,忍不住对酥肉说了一句:“你妈!”

  酥肉很无辜的说到:“我妈咋了?我妈不就是你姨吗?”

  我懒得和酥肉扯了,继续看着这个人的表演。

  果然,这人一副淡定的样子,对人群说到:“我道家一向慈悲,在一般的情况下,是不会对那可怜的孤魂野鬼出手的。不过以你们几位施主所说,这鬼物已经影响到了几位的生活,再下一步,说不得就要伤人了。无奈之下,我也只得出手。另外,几位老板所给的香火钱丰厚,若有剩余,我定当捐献给道观或者所需之人,为几位多积福德。”

  好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啊,我忽然觉得很惭愧,我和师父咋就没这种高人的形象呢?走在路上,别人就觉得是一老一小俩混混了。

  面对这位大师的说法,那几个老板显然感动了,在这其中,还有帮我和酥肉造假的老板,这个吝啬鬼也感动了,用他那广东腔普通话说到:“真是瑟瑟大师啦,我都无所谓啦,就是担心鹅子,铝鹅受影响啦。那个什么鬼,哭得人晚上保卫都睡不安稳啦,我都怕它找上我家,影响到我鹅子,铝鹅。”

  “就是啊,这段时间更猖狂啊,天天晚上哭啊。”

  “是啊,我就怕像大师所说那样,下一步就出手伤人了。”

  几个老板纷纷朝着那位大师诉苦,那位大师带着慈悲的微笑,一边耐心的听,一边谦逊的点头,等老板们都说完以后,他才凛然换了一副威严的表情说到:“朗朗青天之下,我人间岂容鬼物作怪。几位施主放心,我定然收了那鬼物,还我人间清静。今日法事后,包几位施主无恙。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鬼物在我人间逞凶。”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说的真他妈像个卫道士,可真正的卫道士何尝站在人前这样过?荒村里默默无闻死掉的那些,才是真正为人们奉献的卫道士吧?他们可有站出来说什么?可曾收过人们一分一毛钱?

  那大师自然不知道今天人群中,就有俩个捣乱的在其中,他发表完他的正义宣言以后,立刻就有徒弟断上一盆清水给他洗手,然后又有一个徒弟手持铜盆,用柳枝沾了铜盆里的水洒在他身上。

  酥肉不解这一系列动作,不由得对我说到:“三娃儿,这是啥意思?金盆洗手啊?”

  我也不懂是啥意思,拿柳枝洒水在身上是洗澡?所以我没回答,旁边倒是有人回答了:“你们俩个娃儿不懂就不要乱说,施法之前是要净身,净手的。”

  好吧,我忍了!要净身,不早该净好了吗?到这里来装逼?为何不煮一桶香汤,当众脱了衣服,跳进去呢?

  我懒得说了,却见那大师已经神情严肃的走到了法坛前,拿起一个三清铃,开始念念有词,一边念,一边在法坛前面乱走起来。

  于此同时,大师的弟子们也开始诵经,这念的是啥?我仔细一听,差点没有晕倒,他妈的,真够下苦功的,个个都在念《道德经》!

  说实在的,还真有气势,用经文的特殊语调念出来,人们不仔细听,也听不明白,就算听明白了,很多人也不太清楚《道德经》的具体内容,除了那几句耳熟的。

  至于大师口中也念念有词,至于念的啥,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大师在台前,一副很痛苦,很吃力,很便秘的样子,在努力的卖弄着。

  这时,人群中自然不可能安静,那么新鲜的场面,人们自然是要议论几句的。也就是这种当口,大师的一个徒弟站起来,很是动情的对大家说到:“师父在踏步罡,摇铃铛,沟通鬼物,用慈悲的方法劝解,很是伤身,请大家不要议论,免得分了师父的心,造成损伤。谢谢大家了。无量天尊。”

  人们听了,自然是不好议论,这一出弄得我倒是目瞪口呆,不准议论是个啥事儿?他徒弟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大师是在踏步罡呢,踏步罡什么时候有这功能和鬼沟通了?

  至于摇铃铛是什么啊?刚才还表演他们专业的,这不露馅了?再说,三清铃功法虽多,但无不与驱鬼静心有关,什么时候也变成能和鬼屋沟通了?

  面对这一出表演,我已经无力吐槽!

  倒是酥肉在旁边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狗日的,让人安静是假。故意说些专业名词,取信于人是真吧?”

  这时,那恼人的铃铛声一惊停止了,那大师一副遗憾的样子,对人群说到:“经我一番劝解,那鬼物竟是不肯退却,说是有怨气未发,一定要留在这里。老板们,你们做生意,可是要慈悲啊。”

  这句话刚一落音,这些老板一下吓的面无人色,倒不是说他们做生意不慈悲,而是这里曾经有个老板好像和一个女员工怎么怎么了,然后那女员工上吊的事儿。

  这种事一打听就打听的出来,不过人们的联想能力一向出色,肯定就想到什么了。

  一时间,大家更把这个大师当成了神仙。

  果然,心理游戏玩的不错。

  同时,这也引起了那些老板的惊慌,纷纷问到:“大师,这要咋办啊?”

  “大师,这和我们无关啊...”

  那大师一副慈悲的神色,用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说到:“既然我已经接下了这件事儿,那就会管到底。事已至此,我不能看见这青天白日下,还有人被鬼物所害。所以,我就拼着损耗自身,把这鬼给收了吧。”说到这里,大师声音一顿,不无遗憾的叹息一声,说到:“哎,原本以为可以说服它的,没想到还是要动用一身功力,拼着损耗,灭了它啊。这样,太残酷了...”

  大师是慈悲的,可是他弟子不干了啊,一个正在卖命念诵《道德经》的弟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无比动情对大师说到:“师父,不能这样啊。这损耗可不是寻常药物能补回来的,那人参,黄精,哪样都已难寻,难买。你这些年结仇又多,不知道多少东西要找你麻烦,你若这样了,我们这些弟子咋办啊?”

  “我日!”酥肉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群人也太他妈爱演了吧。

  至于我,倒是冷静了下来,决定要出手揭穿这些人的骗局了。其实,刚才我有一个发现,真不忍心给大家说出来,我虽然没练什么佛家的天耳通,但是在灵觉的帮助下,如果有心集中精神去听,还是能听见很多东西。

  我仔细听了,配合着那大师的口型,我已经肯定,那大师所谓的念念有词,说的就一句话:“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吃土豆不吐土豆皮。”

  这个发现要是一说出来,我都不忍心,这不是生生的证明了这里围观的人都是猪吗?那大师和徒弟一番忘情的表演,果然引起了‘轰动’性的效果,徒弟非要劝,大师非要做,引得这些原本就惶恐不安的老板忍不住说到:“大师,我们再加些钱吧,请务必除了这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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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you85 (等级:3 - 略知一二,发帖:1326) 发表:2013-10-02 17:50:51  180楼
继续4
“大师,钱能买到的东西,就不要省,我们再添些钱就是了。”

  终于,那大师‘愤怒’的骂徒弟:“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这钱,我自己贴就是了,这鬼我收定了。”

  那徒弟则犹自说到:“师父,你就收了吧。否则,有更大的祸事啊。”

  那些老板也纷纷表示再加些钱无所谓。

  眼看这事儿就要尘埃落定,酥肉终于忍不住清咳了一声,而这时我已经站出了人群,径直走到了台前,大声的对几位老板说到:“老板些,大师如果不收,你们就不要给了嘛!这不是陷大师于不义啊?大师悲天悯人的,降妖除魔就是大师的本分,别人又不是为了钱。”

  那几位老板莫名奇妙的看着我,特别是那个广州老板,不可能不记得我,他指着我刚要说些什么,酥肉已经跳出来了,这小子随手从供桌上拿了两个苹果,一个自己啃着,一个就给塞那广州老板嘴里了,一边塞一边说:“老板,你不要多说,我这哥们的师父和大师可是熟人啊。让他们自己谈。”

  说话间,他对那老板挤眉弄眼的,弄得那老板莫名其妙,一时间倒也真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真不好多说了。

  我这一番话可是从大师的立场出发的,那大师的脸明显一沉,可偏偏不好说什么,只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到:“小施主说的有理。”

  但我分明注意到,这个所谓的大师已经悄悄的给那徒弟使了眼色。那徒弟也是上道的人,立刻说到:“我师父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来负责吗?今天我就拼着这个不义的罪名,也要阻止这场法事。我..我...”

  说着那徒弟‘噗通’一声就给那大师跪下了,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趴下了的时候,抓紧时间给自己挤了两滴眼药水,抬头就已泪流满面的说到:“师父啊,这场法事不做也罢。收了那些钱,还不够你这场法事损耗的,退了吧,我们走。您不能置您的安危于不顾啊。”

  那大师同时也一副悲伤的神色,说到:“可是鬼物伤人,我等道家之人,岂可置大义于不顾啊?”

  这个时候,我他妈倒是成了一个反面角色,在这对伟大的师徒面前,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人了,已经有了老板忍不住说到:“你哪儿来捣乱的,快点滚出去。”

  还有人已经准备要上前来拉我了。

  我立刻大喊了一声:“大家别慌啊,其实我刚才已经有感应,鬼来这里了,真的。不信,大家听一下!大师,你赶快出手吧,我的意思是那钱就不用这些老板些付了,我给你啊。”

  我这话说的大家毛骨悚然,又莫名其妙。包括那对伟大的师徒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就是在这时,大家分明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哭声,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明显!

  我很是‘惊慌’的对那大师说到:“大师,快出手啊。”

  那大师和他的徒弟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儿,我又大声说到:“这女鬼哭的声音,在场很多人都听见过,是不是这声音啊?啊?是不是一个鬼啊?”

  这时人们已经慌了,好几个人都同时说到:“就是这个声音,狗日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有人说:“是的,折磨老子好多天了。”

  还有人说:“不会错,就他妈是这个,赶紧啊,大师,快点抓到它。”

  我吼到:“大师那么辛苦,抓鬼还要损耗自身。我来吧,我有个简单的办法。”说完这话,我大吼了一句:“狗日的不要哭了,小心老子拖你回去打一顿。瓜婆娘就是这样!老子要念咒了,听好了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算哪门子咒语?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拿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可是奇怪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我的话刚一落音,那女鬼的声音就没了。

  人们顿时议论纷纷,而那大师和他的徒弟们脸色全部都变了,我看见其中有一个徒弟站起身来,开始四处打量,然后走开了去,看来他们是要逮人了。

  原本缠住那个广州老板的酥肉马上跟了过去。

  这一切就是要打这个所谓的大师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来不及反应。所以我吼出这些话,都不带停顿的。

  我看都不看那大师一眼,接着喊到:“这咒语要念三次,你们听,这个狗日的鬼又开始哭了。”

  果然,那鬼哭声又开始了。

  我故意要整一下这个所谓的大师,非常干脆说到:“这咒语大家一起念也是有效的,来,一起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逗人的是,果然有好些人跟我一起吼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场面还颇为壮观。

  这时,我再看了一眼那个大师,他面子果然挂不住了,狠狠的瞪着我。而在场的有心人,已经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人群中议论声不绝于耳。

  而酥肉果断的缠出了大师的徒弟,而这时已经好几个所谓的徒弟走了过去,估计是想找酥肉麻烦了。我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于是喊到:“两位大哥,你们出来嘛。大家安静一下。”

  这时,果然有两个提着录音机的人从那架子背后走了出来,就是那天晚上的两位保安大哥,他们飞快的挤过人群,走到了我身边。

  我双手抱胸,大喊了一声:“酥肉,过来,免得这群骗子把你拖出去打一顿。”

  酥肉这小子何其机灵,明白我那么一喊,就是为了引起大家注意,借助人群的优势监控着这一切,免得他无声无息的被拖出去打了,他赶紧大喊一声来了,然后跑到了我身边。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还真不好做什么?

  从两个保安哥手上拿过录音机,我对大家说到:“还想不想见一次鬼?”说话间,我又摁下了那录音机的播放键,果然那鬼哭的声音又传来了。

  这时,所有人都明白是咋回事儿了,可还是有些不解,这个就需要我去说明了。

  但大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他忽然开口说到:“这位小兄弟,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来我的法事上捣乱?弄一盘不知所谓的录音带又是为了什么?是要证明什么吗?我自问在成都呆了那么多年,还没有人说过我是骗子。”

  这话就说的非常明显了,直接把话摊开了。而且,还用他在成都呆了那么久的声誉来压我,那意思很明白,要我是骗子,咋没人来揭穿呢?你是要陷害我。

  果然,他这话一说,人们开始动摇了。

  可是,老子陈承一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威胁。我大声说到:“把门关上,今天大家就关门说个清楚,谁是骗子,等下就会水落石出。”

  无疑,人们是爱看热闹的!我这么一说,已经有人很积极的去关门了。这时,我也没注意到,大师的其中一个徒弟趁乱已经跑了出去,引出了后面的种种事情!

  很快,人们就把门关上了,我才不管所谓的供桌,直接把贡品倒腾下来,跳上了供桌,大声说到:“事情总有个先来后道。反正真金也不怕火炼!你既然说你是道家传人,你是大师,我给你个机会证明,说明,你要先说什么吗?”

  那大师‘哼’了一声,一副不屑说明的样子,背着个双手,很是镇定,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倒是他徒弟站出来说到:“我师父在成都呆了那么些年,在很多上层圈子都有名望,你当那些上层圈子的人是傻子吗?一个骗子能有那么多年的声誉吗?”

  这话说的多么犀利啊,和他师父简直是一个调调!其实,我也有些疑惑,其实身处上层的人,能到那个地位,非但不傻,不好骗,反而非常难骗,他们是为啥要相信这个骗子的?

  不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想了一下,大声说到:“如果去精心的布置一场骗局,有心谋算别人,破不了也是正常,毕竟无心对有心。无心那个人总是要吃亏一些的。这些小老板不就被你们骗了吗?知道这盒磁带哪里来的吗?就是我录下来的证据。你别说是我自己乱造的,在场那么多人都听过那个所谓的鬼哭,这个造不了假,要听听它的来历吗?”

  那个时候,是个人都知道,空白的带子可以复制另外一盘磁带的内容,就跟现在的U盘差不多吧。

  说话间,我给俩个保安大哥打了一个招呼,这个俩个保安大哥开始说开了。毕竟他们在这一片儿熟,说的话更有信服力!

  另外,我还有杀手锏,我倒要看看,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这些骗子要怎么自处。

保安的话引起了大家的一片哗然,显然这个骗局并不高明,但在特殊的时间(深夜),特殊的地方(厂区),偏偏就起了奇效,骗住了所有人。

  保安哥说完以后望着我,我大喇喇的坐在供桌上,啃着一根香蕉,香蕉吃完,我又开始啃苹果,为了这个骗局,我和酥肉饭都没吃,我可饿坏了。

  听见保安哥说完了,我随手扔了苹果核,拍拍手,望着大师说到:“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大师强撑着不屑的表情,‘哼’了一声,然后说到:“有人纯心害我,我无话可说。”

  那淡然的,带着一丝丝小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陷害他了,人们此时已经相信我了大半,当然还稍许有些动摇,毕竟那大师声名积威已久,要动摇也不是那么容易。

  另外就是,那大师的表演功力太到位了,连我都觉得他有些无辜,何况是这些普通人?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持,我无所谓,还有杀手锏没有用呢。

  果然,大师不说话,他那些徒弟倒是他完美的代言人,这时其中一个徒弟就站了起来,他大声说到:“你们要陷害我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卷录音带,这个我们没办法。但所谓清者自清,这里闹鬼,是这些老板主动找上我们的,而不是我们找上门来的。再则,这里闹鬼,可不止一个女鬼哭吧?有人还看见了邪物,就比如那个骷髅,你要怎么解释?”

  我就知道。

  此时,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确实啊,说是骗局,别人又没有亲自找上门来,而且那骷髅要咋解释?

  淡定的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了之后,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当白色烟雾吐出来的时候,我才说到:“你们是不用找上门来,在人们惊惶无措的情况下,让有心人传播一下你们的名声不就好了?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人们一思量,的确是啊。普通人平日里哪里会认识什么道士?特别是在惊慌的时候,如果有个什么有用的消息,一定就会死命逮住啊!

  那徒弟知道关于这个事情,再辩也是枉然,直接咄咄逼人的问我:“那骷髅呢,骷髅你要咋解释?”

  如果说,两天前他们这么问我,我一定也解释不了。

  可是这两天,我就光琢磨这事儿了,和酥肉俩个臭皮匠,还真的想出了原因,试验了一下,的确也是如此。

  我大喊到:“这事儿,马上就给你们证明,酥肉...”

  我喊了一声,酥肉却早已经开始行动,这时,他从包里拿出一件让人帮忙做的黑色连体衣,上面用白色颜料加上一点儿荧光粉画了几根骨头的图案。

  翻出这件衣服后,酥肉直接穿上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被打裂了的黑色大馍馍,我强忍住笑意,然后喊到:“哪位哥们,帮忙把灯关一下。”

  立刻就有人行动,关上了灯!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穿上连体衣的酥肉根本就看见了,就看见几根白色的骨头凌空飘着,惨白中散发出点点绿色,猛一看还真有点吓人。

  “好了,开灯吧。”我淡定的说到。

  随着灯光的亮起,我摸了摸下巴,然后说到:“大家也看见效果了。我就想问,如果我在这黑色衣服上画一个骷髅架子,然后弄个黑色头套,上面画一个骷髅头。然后在大晚上的,让迷迷糊糊的人们惊鸿一瞥,你说会是什么效果?”

  其实,有些事情想通了就是这样,有些骗术揭穿了也很简单。可是人们往往就会陷在这简单的陷阱里,就如现在的大多数骗子,所用的骗术更加简单,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上当受骗,不是吗?

  难得这些骗子,还布了那么大一个局!

  这就是我的杀手锏,我的底牌,他们的骗术我已经完全的破解了,我微微仰头,望着那似乎高高在上的大师,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可是那大师还强壮镇定,叹息一声说到:“我行走江湖多年,结下不少仇家,没想到有人竟然设这样的套子,让我钻了进来。利用我的善良,罢了,罢了.....”

  我心里一怒,站起来,指着那大师,义愤填膺的说到:“你这话啥意思?意思是有人故意弄出这些鬼事来,然后让人去请你们,让你上当喽?”

  那大师‘轻蔑’的看我一眼,说到:“你觉得呢?”

  “我呸”我直接骂了一句,然后说到:“既然是如此,你身为大师,难道没发觉到没鬼吗?刚才你不是亲自说鬼很厉害,沟通的很吃力吗?你不是亲自说,要自损本源,灭鬼吗?现在又说是陷阱了。你要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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