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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流的追随者,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追逐潮流?是因为他们的名字,LV,GUCCI,CHANEL,ZARA,HERMES,PRADA,Giorgio Armani, Dunhill,是因为世界顶级品牌的之下无可争议的质量,还是因为时尚本身炫目的色彩?
在时尚面前,我绝对是个后知后觉者。一间商店吸引我的原因,不是因为头上匾额上写着谁的名字,而是它货架上的东西——风格,色彩,还有它们所表达的一种概念。旅行回来以后,我开始研究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雅典街头闪亮的鞋子和首饰,色彩斑斓的衣服,可爱的娃娃……而心花怒放;为什么会在Cesky Krumlov一间间精致的小店流连忘返:我不一定需要掏信用卡,不一定有能力把他们装进我的背囊,但是我就是开心。后来我才想起来这个名字: Bohème。
“波西米亚”这个名字最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是因为布拉格街头闪亮的水晶和玻璃。
Swarovski 巨幅广告里那个看起来忧郁而冰冷的新娘娃娃(找不到那张图……随便抓一张来充数,不够都是一样风格的冰冷透明),我遗失在布拉格某个地铁站的forest glass……但是这些都不是很准确的Bohème (Swarovski是奥地利的一个姓氏,forest glass is used in Mid Ages)。
到底什么是波西米亚?波西米亚位于捷克的西部地区,原属奥匈帝国的一部分,是一个多民族的部落,那里是吉卜赛人的聚集地。如今提到它,人们已很少想到真正在捷克土地上生活的波西米亚人民,“波西米亚”已成了一种象征,惹人无数联想——流浪、自由、放荡不羁、颓废……它已经成了终日奔波忙碌的都市人心中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虽然吉卜赛人最早来自于印度的西北部,而波西米亚位于欧洲。但由于行走世界的吉卜赛人最后很多都聚集在了波西米亚,所以大部分文学作品里都模糊的界定:波西米亚人就是吉卜赛人也即茨冈人。他们以流浪的方式行走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从俄罗斯到印度到北非的摩洛哥都有他们的足迹和踪影,当然更多的是在欧洲。不信奉上帝的他们无拘无束地通过各种能想象的流浪人的手艺谋生,还擅长“星象占卜”和“顺手牵羊”。在《美国大学辞典》中将bohemian 定义为“一個具有藝術或思維傾向的人,他們生活和行動都不受傳統行為準則的影響”。波西米亚的意思是任何你可以便宜地生活与工作,而且行事不落传统的地方,一个能达到心灵自由的社区。
支离破碎的好多个概念联结在一起,“波西米亚”会跟下面一些词联系起来:东欧的,吉卜赛的,墨西哥的,西班牙的,少数民族的,流浪,自由,与众不同,狂野,艺术家,松松垮垮,刺绣多多,层层叠叠,flamenco,最后使人看上去有点饮酒过量精神涣散的——波西米亚风格可是决不局限于波西米亚这个地方,它的范围比我们想象的大多了。
从长相到性格到生活方式都绝对与众不同的波西米亚人,为我们现在流行的“波西米亚”风格打下了基础。看看卡门第二次出场的模样吧!——“她穿着一条非常短的红裙子,露出她的不止有一个破洞的白丝袜,还有一双小巧玲珑的红摩洛哥皮鞋,鞋子用火红的绸带系住。她推开披肩,让她的两只肩膀暴露出来,还显出她的衬衫上面一大束金合欢。”不用说披肩下当然还有缀着亮片的短裙。于是我们的“波西米亚”多了下面的关键词:波浪式乱发,红唇,在颈间晃啊晃的复杂的长长的项链,细流苏腰带,有色宝石的腰带和手链。另外,flamenco式的层层叠叠长裙也算是波西米亚吧?
哦,后来我才明白:我爱上了波西米亚。也许不是纯正的波西米亚,因为我是个色彩主义者。波西米亚的色彩,多数比较黯淡。就好像毕加索的晦涩的抽象画和斑驳陈旧的中世纪宗教油画,还有迷综错乱的天然大理石花纹,杂芜、凌乱而又惊心动魄。暗灰、深蓝、黑色、大红、桔红、玫瑰红,玫瑰灰,便是这种风格的基色。没有底气的人一穿上便被无情地淹没在层层叠叠的色彩和错觉中。我喜欢的波西米亚是混合了色彩以后的简约化的波西米亚。它可以是一条打满粗褶细褶的长裙,它可以是纯棉的、粗麻的、砂洗重磅真丝的,可以是镂空设计的、缀满波西米亚式绣花的、加上婀娜的荷叶边的、垂垂吊吊满是流苏的,可以是布满无规则图案的、用其他风格面料拼镶的……总之它是繁复的、奢华的,无时不刻在昭示着自己独特的,它让穿上它的女人刹时间变成超凡脱俗并蔑视一切。
波西米亚式的自由注定了它是跨越品牌的。HERMES的模特一头吉普赛式的长发,将红白蓝款条文组合的宽檐帽的,飘逸的红色雪纺印花长裤,蓝白色雕花大手镯夸张地在手腕上招摇,腰上悬挂着有色宝石连接的腰链;MOSCHINO的漂亮女人,把一头金发梳得凌凌乱乱,层层叠叠色彩鲜艳的连衣裙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半个肩;ANNASUI这个把玩繁琐细节的好手,吉普赛人的纯棉的白色长裙、头绳、流苏……无一被她放过;GUCCI性感的绿松石手镯……波西米亚顽强的、固执的美丽,终究又一次冲击了我们的视觉。但是波西米亚毕竟不是洛可可,不是只属于有钱人的时尚。她来自底层,所以她也可以是跳蚤市场上悬挂的花花绿绿,可以是街边小店的便宜货……总之,上到数千美金,下到三五新加坡币,波西米亚可以穿在任何人的身上。
我喜欢那条在新加坡某个地铁站口的跳蚤市场上买的绿色长裙,虽然便宜到好像街边捡来的一块布。上面缀着贝壳,珠饰,裙子很长,几乎踩到地上,走起步来长裙如波浪摇摆,经过落叶遍地的地方裙子底下免不了钩钩挂挂一堆枯枝烂叶,有点搞笑。有一种开心,只属于女孩子的,就是穿着裙子飘飘然的感觉。迷你牛仔裙不能给你这种感觉,那种短到弯下腰就可以看见内裤的裙子,无非是为了满足男人们偷窥的欲望;淡雅的淑女裙也不能给你这种感觉,穿上它们就意味着要做个淑女,举止端庄,谈吐淑雅,无非是社会给女孩们套上的精致的枷锁(不过我承认有时候我喜欢这样的枷锁);干练的西装裙,一幅工作装,还没穿上就给人压力;礼服长裙?更不用说,也许女孩们一辈子才穿一次吧。什么裙子可以让你无拘无束,自由奔跑,可以让你跳,让你舞,让你旋转,飞起一圈美丽的圆弧……那是波西米亚的长裙,阳光下闪烁的,层层叠叠的波西米亚长裙。没有人的时候,站在树林里,想象自己是来自遥远国度的精灵,在斑驳的阳光中旋转,旋转,自我陶醉……
找了半天居然找不到我的裙子,只好帖自我陶醉的照片……
也许我写这篇长长的文章,是一种宣泄,对食版日盛的名牌之风的宣泄。我是个穷人,望着大家所写的种种品牌几乎是一概不知。可是穷人也有追求时尚的要求。在这里描述自己的购物血拼,历数使用化妆品的经验,倡导追逐名牌的各位,应该多数属于中产阶级吧?
艺术家艾未未中产阶层的生活最无聊,就像一个既定程序——打工、挣钱、周末拼命消费。担心房子、汽车、医疗保险、纳税,追求品牌、追求时尚,成为进入社会的标志。未未说:“这是一种不自信。” 在这些顶尖时尚品牌令中产们趋之若鹜的表象下,包含着的是急于获得身份认同的社会焦虑感。品牌,正是炫耀的一部分……
我喜欢说“我的波西米亚”,那是我的风格。它也许不是大家所说的“波西米亚”,但是我热爱裙脚飞扬的感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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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未动,风也未动,是人的心自己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