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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太早太久,渐渐习惯了,中国之于我已经是一个走亲访友的地方。
离开家不到俩个月,姐姐出嫁,爸妈把我们俩的睡房打通给姐姐做新房,从此回家我就成了客,睡在“客房”。尽管回去爸妈对我异常照顾,我无法摆脱“做客”的别扭感觉。如果老爸老妈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对我咆哮几声,呵斥我做着做那反而会更习惯,人就是这样犯贱。
我爸妈都是不善收拾的人,于是很多儿时的东西就这么不见了:比如我曾经最心爱的妈妈的手织毛衣,从小学积攒下来的整整一大盒贺卡,包括好些同学手工做的;中学时候交笔友的大堆信件,我小时候做的一架子的手工作品,还有从小到大无数获奖证书,奖状,还有厚厚一大摞作为奖品的笔记本。奖状卷了一个大卷放在书橱里,结果被我家猫偷偷抓烂了拿去装修她宝宝的新居,打开一整摞每张都只剩下一个框,中间掏空了成了洞,于是干脆丢掉。那大堆的笔记本曾经是我妈拿来炫耀的对象,后来被阿姨们一抢而空,说拿回去激励弟妹,我估计都是是尸骨无存,一如小时候我保存好好,捆扎整齐送给他们的儿童杂志还有积木玩具等。后面的弟妹再没有一个读书如同我那样。
再后来,老家房子都没了,被政府拆了,我就彻底的沦为客人。连我妈都悲伤的宣称:“你爸走了,辛苦一辈子挣那么一套老房子也没有了,我就没有家了,只是一家流浪到另一家。”
结婚前去婆家住在LG当年的房间,看见公婆把LG的房间依然打理的如同他刚离开的样子。打开抽屉,从小到大的各种证书,照片全部装裱好好,以前穿的旧衣都叠的整整齐齐仿佛他回来马上就能穿上身,我觉得很羡慕,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跟父母的关系会不好。据他说很多他心爱的东西都被他妈妈扔了:比如他喜欢的杂志,模型之类被父母认为是不务正业的玩意。
今晚婆婆就要回去了,昨天跟LG商谈,让他走之前跟他妈妈谈谈,不要叫老人家走了还伤心,他又激动起来:“我家跟你家的情况不一样!”我认真的看着他:“我没有别的家,这里就是我家。苏州的那是我姐姐家,我每次回去是探亲,不是回家。”我是认真的,每次回国也好,出外旅行也好,下了飞机走进樟宜机场就感觉心里踏实下来,回到家就把自己摊手摊脚的扔在沙发上喘口气再收拾行李,或者干脆把箱子丢客厅里丢几天也不会觉得可耻:自己家嘛,哪有那么讲究!
一早骑着脚踏车载着我闺女去幼儿园,等红灯时候摸摸她的小手,路上不时跟她搭一两句话,突然想着我小时候虽然爸妈从来没送我上过学,包括幼稚园都是自己走路去,不过出门时候爸妈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载着我慢悠悠的骑在路上。这么三十多年,他们也就像我现在这样,日复一日的上班,接送孩子,回家做饭洗衣打扫,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过去。
总有一天,我女儿也会长大,可能跑去某个我不熟悉的国家读书,工作,恋爱,然后成家,结婚生子。所以人生就一直这样轮回着,所有他们经历过的我们也会经历,我经历着的以后孩子也会经历,所不同的也许只是换个时间地点换个不同的人。
所以没什么缺席不缺席,经历都是相似的,只是相隔了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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