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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的时候，夜已经过半。店铺酒家大多打了烊，宽宽的进贤路上黑黑一片，没有一个人。月光漫了一地，像凉凉的水，不停地往四周流去。风很大，仿佛吸一口气就能倒退几个世纪。在靠近十二月的时候，雪都早下过几回了。这条路爷爷并不陌生，几年前一个晴日，他策马随缰，在揭阳城里来回一天，连路边屋子窗户的花纹都看腻记牢了。那时的情形他还记得，进贤路上都挤满了来看状元老爷的男女老少。人们都在奔走相传，爷爷如何的靓仔，该是哪家小姐有福分？李府的大小姐李香吗？史府的二小姐史怀吗？人们都把头靠在别人的肩膀上，努着鼻子朝马上看――状元爷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初修的辫子黑得发亮，那炯炯的眼睛和长得可以扎辫的睫毛，活脱脱又一个我。
读到这里，我悠悠叹了口气，有种没来由的黯然神伤。车子转弯之后，十四巷和十六巷之间的天桥映入眼中。我起身，挤过努着鼻子看窗外的人，用易通卡“嘟”了一声阅卡器便下车。巴士站再朝左走转个弯儿，就来到十六巷。芽笼路自西向东，左手边的全是单数的巷子，多是良民住家店铺之类。右手边的全是双数，妓院林立，流莺缤纷。双数的巷子里也有良家，区分妓院和良家的依据，就是看门牌。良家的门牌多是蓝色绿色，妓院的都漆上了红色。若是怕不够显眼，多数妓院门口都高高挂起了红色的灯笼。
灯笼亮着的没几家。其中一户灯笼高高挂在三楼，上面一个“酒”字亮堂堂地晃，在十二月的夜里格外舒心。门口一块黑底的牌匾，题着“华夏楼”三个金字，非常气派。这是进贤路上唯一的三层建筑，城里最有名的酒家，十二个时辰通宵达旦，光顾的都是显赫的达官贵人。李府李老爷。史府史老爷。各府的各老爷。还有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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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才能慢一点
让昨天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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