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复制本帖HTML代码
|
|
高亮:
今天贴
X 昨天贴
X 前天贴
X |
（三十三）
在拨了几次无法接通的电话之后，聂长风决定打去高家碰碰运气。
接电话的是林素华。
“你找君怡？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啊？”
“长风，君怡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说辞职就辞职呢……”
“伯母，君怡打过电话回家？”
“有打来一次，上星期的事了。她说辞了工作，还不准我去看她，说是跟你在一起……我知道这孩子有时办事不知轻重，该不会惹了什么是非？”
看来城里的天翻地覆沸沸扬扬尚未波及到乡下地方上，高家也并不知情，于是他顺着林素华的话接下去：“没什么大事，伯母您别担心，这边有我。”
“长风……君怡真的和你在一起？”
母亲的直觉真是可怕，尤其是事关自己孩子的时候。
聂长风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嘴上却不得不一再重复：“伯母您放心，君怡没事……她不会有事……”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根本是个不堪一击的保证。
打从一开始，他就从来不曾成功预测过她的下一个行动。她现在在哪儿？这些日子来究竟做了些什么？又遭遇了些什么呢？
说起高君怡得到录音带的经过，得把时间追回十天前，凯姆河畔那个太阳迟迟不肯落山的傍晚。
计程车开了四十分钟，一路可见凯姆河蜿蜒的河道。到了目的地，眼前这栋建筑的陈旧程度真是令人咋舌。斑驳的石墙，杂草丛生的院落，被藤蔓覆盖的屋顶，两扇半掩的铁门绣迹斑斑，一扇更是已经坏掉，歪歪斜斜的倚在院墙上……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废屋更来得恰当。高君怡几乎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直到看见铁门上剥落的油漆痕迹。
St. Angerlia……不会错，应该是这里了。
黎亚璇杵在离铁门五公尺远的地方再不肯走近一步，说她怕鬼、怕幽灵，出门在外就不该随便招惹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高君怡指着二楼窗口的灯光让她看仔细。
“幽灵会点灯吗？”
“那是诱饵，诱你进去的陷阱啊！”
高君怡只想送亚璇三个字——想太多。
“鬼屋那种东西只有恐怖片里才有，这只是一间不知停业多久的疗养院……就算已经停业，有灯就有人，有人就可以问。”
“你想问什么啊？为什么我非得陪你来这种鬼地方不可！”
“你想回就回去，我不拦你。”
“你到底怎么了嘛？从刚才就不对劲儿……阿君！”
不再理会亚璇的抱怨，高君怡伸手去推铁门。推是推动了，只是从门轴的接缝里迸出一串刺耳的噪音，就像几百年没转过似的，连亚璇的尖叫声都盖了过去。
十年死党vs.百年鬼屋。友情败，鬼屋胜出。
“我在这儿等你……问好了就出来啊！”
黎亚璇挥动手帕，目送好友的背影渐行渐远。
建筑内部和她想象中的疗养院很不一样。大厅的装潢兼容了复古和居家的味道，而且不如她预期的陈旧，也看得出打扫过的痕迹。指腹从旋转楼梯的扶手上轻轻擦过，只有薄薄一层灰尘。
走上二楼，高君怡凭着良好的方向感，很快便找到那个亮灯的房间。
虚掩的门缝里透出微光。她敲了敲门。敲得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所以当她听到回答后颇有些意外。
“请进，门是开着的。”听声音像个老人。
推开门，眼前是个感觉有些空荡荡的房间，虽然只有六坪多一点。放眼望去，一盏灯，一张床，一个衣橱和一张小小的圆桌，圆桌上搁着一部老式电话和一篮打了一半的毛线。一个老妇人坐在窗前的摇椅上，身上和腿上各披着一块薄毯。门开开的时候，她转过头来。那是一张温和慈祥的面容，皱纹并没有多到过分的地步，也看不太出年纪。
“孩子，你找谁？”
高君怡站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请问……这里是圣安格列疗养院？”
“是的，哦不……已经不是了。进来，”老妇人冲她招手，“进来孩子，别站在那儿，你可以坐我的床。你叫什么名字？”
这老妇人似乎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高君怡不由自主的走进房间，不由自主的回答：“君怡。我叫君怡。”
“君怡……这名字很美。”老妇人笑着说。“我喜欢东方的名字，像神话一样。哦，我又说这种话了……你一定以为我很老吧？其实我健康得很。别看我现在这样，六年前我还可以照顾别人呢，是真的。”
高君怡笑了。这位婆婆真是亲切有趣，完全不像是陌生人。
“孩子，你笑起来的模样真漂亮。这里不常有人来了，除了杰米，已经很久没见过年轻人了。有时医院会派人来劝我搬走，每次都被我赶了回去。我是不会搬走的，别的地方我可住不惯。要知道我很健康。一天一颗苹果，医生远离我。就算真的有了什么病痛，有谁比我更懂得护理病人呢？我常对实习的护士说，把病人当病人来看是不对的……”
“您以前也是护士？”
“哦是的，我没说吗？我在这儿工作了二十五年，大家都叫我艾琳护士，虽然那是过去的事了。孩子，你就叫我艾琳吧，杰米也是这样叫的。”
一再听到这个名字，高君怡忍不住问：“谁是杰米？”
“哦杰米，”艾琳护士发出“呵呵”的笑声，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杰米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妹妹的小儿子，今年十六岁。他常替我妹妹给我捎些东西来，帮我跑个腿儿，或是陪我说说话，讲讲他学校里的新鲜事儿，你一定没见过比他更滑头的小家伙……”
“您自己没有孩子么？”
笑容逐渐从艾琳护士脸上褪去。“我有过一个儿子……”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高君怡暗自责怪自己的莽撞，赶紧换个话题。“圣安格列疗养院停业多久了？”
“停业？哦不，不是这样的。”艾琳护士摇头道，“疗养院还在，因为扩建的关系，五年前搬了家。严格来说，这儿的土地仍是疗养院的，所以我才可以一直住下来，倒省得他们请管理员了，呵呵。”
“原来是这样……”
“其实这里被卖掉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就算我不想搬走也不行了呢。唉……”
“您为什么不愿意搬走呢？一个人住在这儿，不会……寂寞吗？”
“孩子，你是想问我会不会怕吧？呵呵。”艾琳护士转头看向窗外。高君怡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发现入口的两扇铁门也在视野范围之内。亚璇在铁门前晃来晃去，不时探个头，瞧一瞧，又把头缩回去。
“我都看到了，你的朋友一定不敢进来吧？这些年院子一直搁着没有整理，她会怕也是正常的。可我在这儿住了二十五年呢，假如生个孩子的话，现在也有你这么大了。杰米会来陪我，好朋友们也是，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
正当高君怡琢磨“好朋友”指的是什么的时候，艾琳护士突然凑近窗子，手掌贴在玻璃上惊呼：“哦天啊，那是谁？真的是他！感谢上帝，他回来了！”
高君怡看出去，发现亚璇身旁多了一个人。
呼吸蓦地一顿，在胸口塞了几秒才平平吐出。她意识到，那应该是贝医生，也只能是贝医生。
“孩子，你去请他上来，一定要带他上来！我有东西要给他！”艾琳护士用手推她，很激动很着急的样子。
高君怡连声说好，安抚艾琳护士几句后离开房间。
走下楼梯的时候，她又有些不确定了。那真的是贝医生么？艾琳护士看到的，或者说，艾琳护士认为自己看到的，是贝医生？还是……谁呢？
.
|
| 欢迎来到华新中文网，踊跃发帖是支持我们的最好方法! |
真正的感情需要沉淀 而沉淀不仅仅需要时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