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12月的苏岛行
所在版块：文学艺术 发贴时间：2005-01-05 17:34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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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

从苏岛回新后的第五天，灾难来了。几十万人的生命就这样没了，转眼一瞬间。于是圣诞变得荒诞，新年的庆祝也成了哀悼。

听着那首我们分别时唱的歌，我的泪再也撑不住了；伴着歌声，泪流满面…… 我喊着， 印尼的弟弟妹妹们，你们好吗？隔着那到海峡，你们听到了吗？不知道是他们听到了，还是我感化了上苍，新年的第一天，ICAN给我们发来短信，他们一切都好，只是想我们了。

于是我想把印尼的故事写下来，趁着现在记忆还算好的时候。

在此也希望大家踊跃为灾区人民捐款捐物，谢谢！



2．临行前

2．1目的和安排

说是印尼，其实只去了苏岛的巨港。

去的原因很简单，去看看那个曾经排华的国家。我是跟着红十字会去的，可以省钱。此行的目的应该去帮助那些的丝虫病人。我们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只是去跟当地的孩子们交流。

我们抽了空去排演节目。到临行前的那天(呵呵，其实是到了那里以后也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日程安排。领队跟我们说，印尼人什么都是Bisa (好，行，没问题)。他们从来没有什么组织的。当时我们很是惊讶。

印尼苏岛南部没有棉兰Medan，巴厘岛Bali, 雅加达Jakarta这么好。领队说，蚊子很多，能引起的疾病也很多，说得我们怕怕，个个眼睛发直。于是开始准备，蚊帐，驱蚊剂，杀虫剂。这里的蚊帐很小，只能盖住个头；呵呵，后来才知道是跟睡袋一起用的。赶紧又去买了睡袋。买的时候，又犹豫了：太薄怕被蚊子叮穿，太厚又怕太热。还是买了比较厚的，谁也不想染上什么疟疾什么的。“你们一定要带上手电！”晚上会没有电。我的妈呀，夏天没有电，怎么活啊？“别忘了带上一大罐水，怕你们一下子喝不惯那边的水。”我想，不要紧吧，反正小时候井水都喝过的。

当时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上网，上图书馆查资料。苏岛北部的亚齐有叛军，爪哇岛比较排华。我们去苏岛南部，这方面的危险就没什么了。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不习惯当地的饮食，会急性肠胃炎。我去医务室开了很多维生素C和止吐止泄药。打电话跟家里说一切准备妥当，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儿没底。

2．2 签证
签证这事也话了我们好多时间，好多钱的。

先是上网查找签证需要的证件。护照，学生证，居留证，护照照片，70新元现金。
印尼大使馆很偏，只能打车。那个印度同学比我们先去，被告知要机票。我们去的时候拿了机票预定单和红十字会出具的证明。

填好了旅游签证，上交，被告知做义工需要填社交签证。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肚子的气。我说，这些大使馆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打电话好像永远没有人接；偶尔有个应答也是告诉你亲自到大使馆询问。我来来回回打车的钱又不进你们的腰包，你们每次看见我不也烦吗？

照着他们给的那张传真，领队拟了一份证明。第二次去，我们带上了证明，填了社交，上交。不行，不行，要按照我们给的那张传真写，需要印尼红十字会邀请信。瞧瞧，去做义工哪是容易的事儿？我们的签证真的是最后一分钟才拿到。周四上午的飞机，签证只能在上午申请，三个工作日后的下午取；但周一上午我们还在等印尼的邀请信，他们晚我们一个小时。他们9点上班，这里10点。10点到12点，只有两个小时。我们要在红十字会拿到邀请信，然后赶去大使馆排队，填表。真的好险！我算是领教到了他们的效率。





3． 一路上
我们没有能坐上圣安航空（SILKAIR），最后选择了印尼的鹰行 (GARUDA)在雅加达转机。 感觉雅加达机场建筑很长，很矮。转机坐国内航线，国内外航线分开在两个大厅。转了好久，找到了，办了登记手续。不清楚登记口，我们差点儿上了法航去巴黎。哈哈！

又用了1小时到了巨港。在飞机上看下去好像都是小渔村。很大，很广。出关后，眼前全是TAKSI，排得慢慢的。我们在那个人多混杂的小站等了很久很久，终于领队打电话叫来了他们的车。上了车，没有空调，没有风扇，近30度；除了热还是热。我还不敢大口大口地喝水，怕呆会儿没有干净的。

一路上，听着介绍，这个橡胶树，那是红毛丹，看到了很多原来只知道什么味道的水果。 我自己也看着周围这熟悉也不熟悉的。很像中国南方的小城镇和小乡村。那路边的房子，让我想起了家乡。那山，那水，那花草树木，那乡间小路，那淳朴村民……思绪中，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这边怎么没有红绿灯，双车道，每一段距离马路中间有个油桶。

又拐进了一条颠簸的小路后，远处没有人家，只有一块块的热带树木。我竟然还睡着了。





4． 在那里的一些活动
4．1 欢迎

记不清他们跟我握手的次序了，很多人，夹道，都是传统宗教打扮；男的戴TUDUNG 女的戴头巾。当时想真的是个很回教的国家。我们住的地方，也不知道叫什么。反正蛮荒凉的，周围很多树林，没有什么人家。我们的三座平房很孤独。

去的时候，还以为睡在地上。现在他们竟然有房间给我们，3间空着，1间4张床。我们4男11女。女生要了所有的房间，我们没有。我们便被领去SIMBRAH，可看见他们把原来住在里面的女生“赶”出去，我们说不要了，让我们的女生挤挤，腾出一个房间给我们。呵呵，回去。可包还没有放下来，他们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 他们的习俗不许我们跟女生住得太近 – 把我们叫回了 SIMBRAH。可是我们发现我们隔壁就是他们的女生。哈哈！

进了房间，四处看了看。还算可以，有床，有个卫生间（只有一个蹲的，一缸水，一个放不出水的龙头）。我们很惊奇的发现我们房间还有电扇其他的方将都没有。再看看我们的后门，一个弯着的钉子卡着门，这就是他们所着的门。

7点钟我们在那个水泥地的房间集合 – 欢迎仪式。 房间除了四面墙壁就是进进出出的人了。后来知道那是那些来跟我们交流的学生的临时住所。那段时间正好是他们的复习考试期间。刚我们知道这些时，除了感动，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他们是一帮中学生。我们表演了几个节目，都不很好。他们的歌，他们的一举一动感染了我们。还记得那个小男孩，颇有明星架势地挥着手。他们只有那把吉他，我们也只有一把吉他。两把吉他，两种声音，一种心情 – 高兴。我们的11拍远没有他们的55拍来的整齐。

4．2 艰苦的日子
生活的太安逸了，再到相对艰苦的地方去；或者同样的地方，但要省吃俭用，都是比较难的。早有古训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们住的地方是农村，有些地方很像我家小时候，大概10年前这样。晚上会停电，然后大家聚在一起乘凉，谈三海经。只是这里还会缺水，我们喝的水是从市区过来的罐装饮用水，洗澡水也是别的地方运过来的，每天一大桶（像集装箱那样的），用玩了就没有了。所以大家很节约用水，我甚至临时取消了睡前刷牙，洗脸也只是用湿毛巾擦擦。 在那里的5天只刮了一次胡子。

洗澡也是很麻烦的，有一扇没有锁的门，里面没有灯。摸着黑，舀瓢水往身上浇，就是这样了。带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很少用，不然给你再多的水也不够用啊。

还要说一说治安。呵呵，在这里谈这个，好像不是地方。我们去的第一晚，我们联谊的时候。我们住房的后门强行进入（其实只要用点力就行了），还好我们的行李箱全部上了密码锁。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后来他们索性把我们的后门定上了个十字叉。他们真的很为我们着想，为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烦，我们所有人的旅行证件都有专人看管直到我们离开。

4．3 开心的时候
虽然生活有点苦，可还是很开心。

每天可以听到他们那悠扬的歌声，真的，很好听。难怪我的历史老师要做印尼民乐研究。 他们凌晨4点就会“鸡叫”，把我们这些睡惯懒觉的人催醒。晚上我们伴着歌声如睡。 那边又张乒乓桌，空的时候，一起打打球。

在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总能找上个人聊聊天。我很喜欢跟ICAN聊。他26，享受着单身，住在市区。他是专程下来做我们翻译的，住我们隔壁。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喜欢抽烟，闲的时候他总在吞云吐雾；还经常问我们要不要。他不是很健谈，有点害羞，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可能是语言方面的影响吧。谁叫我不会说印尼语呢。我们无话不谈，政治经济生活。谈到印尼的国旗，红色和白色分别是什么意思；谈到印尼上下的腐败；谈到那个镇的矿产资源。他有点像哪位大家笔下的有抱负却不见行动的人。他生活的有点儿无奈。

另外那个常聊的是DARAJAT，它的名字翻成中文是度数的度，呵呵，怪！他是爪哇移民，他说那里人太多，很多人迁到苏岛来了。他很聪明，会吉他，是班长，成绩很好，英文说的是最好的一个。他也很可爱，有酒窝，不太会笑，黝黑黝黑的。

最开心的一天应该是大家在一起运动的那天。我们到了一所伊斯兰寄宿学校。（他们的校服自然是回服，倒也很鲜艳夺目的。）篮球，羽毛球，乒乓球，排球，足球。他们好像样样都很行，羽毛球特别厉害，不愧为羽球王国。 很惊讶，他们乒乓球也打得很好，似乎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哈哈，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哦，还有。我很喜欢他们的吃的。NASI AYAM（鸡饭）和其他的那些不知其名的饭菜真的很好吃。每次快到吃饭的时候，总是很期待。大概5块钱(RMB)一份，很像我们的盒饭。后来在机场吃的也不过如此，还花5倍的钱，呵呵，不值。

傍晚的时候，他们会带我们去散散步，去看看澳洲奶牛场，好大，奶牛也很大。我们也会教他们玩游戏，UNO牌，心里慌(HEARTATTACK)，警察抓小偷(MURDERER)。晚上我们经常跟他们在一起玩牌，起先他们不玩，因为回教不允许赌博的。他们也会表演很简单的魔术给我们看，工具很简单，火柴棒，橡皮筋（都是很久没有见到的东西了）。

差点儿忘了篝火晚会。用树枝，树干搭起的火堆，我们围着唱歌跳舞；我又一次陶醉在高中时代的篝火晚会上。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Mr. BEAN，真得很像那个憨豆先生，竟然要砍掉那个小男孩的头，表演持续了10多分钟，又是打电话，又是自言自语。我不敢想，我的同学也说，不会是真的？我们不敢想象这边的“野蛮“生活。呵呵，后来虚惊一场，那把刀最后还是没有割下去。Mr. BEAN解释说他是他弟弟。我的妈呀！他们竟然这种玩笑也开得起！佩服！

4．4 不开心的时候
其实跟他们在一起很开心，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时候。只是很不习惯他们的礼节，比国内要繁缛得多，有点儿受不了。明明没有必要，也要开个会，1个多小时；明明没有人在听（连旁边坐在台上的也闭着眼睛），可讲话还在继续……

还有感到不足的是，我们没有做一件实事。走马观花，一个村接一个寨。先是去村长家听“报告”，然后就是吃水果，呵呵。接着去乡间走走，路上到处是牛粪，很臭。

哈哈，还有就是不会花印尼盾。票面太大了，那么多零，看了都头晕。一条牛仔4万9千9，一件T恤3万9千9。在家乐福结账的时候，把我难坏了，5千跟5万搞不清，后来索性把钱放着让营业员自己拿，自己只好一个劲儿地说不好意思第一次用。后来，同学才跟我说，你把价格后面的三个零去掉然后再除以5就是新币；再后来，我给只拿掉那三个零成人民币。看了看，消费水平稍低于我的家乡无锡。
4．5 最后一晚
最后那个晚上是最戏剧化的。

享受完最后的晚餐，我们还享受了另一个惊吓。其实不是我们被吓到。照例说，他们在我们来了之后就取消了晚上集合的规定。可这晚我们集合了。一会儿，在屋里的我们感觉外头气氛不对。于是我们在屋里静静地听，我是不懂马来文。可虽不知道那位大人在说什么，但他肯定在训斥着。后来听马来姐姐们说，大人在训那个叫IDA的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

在常常的训斥后，她竟然被灌水伺候。一盆水哗得从头浇到脚。女孩哭了，这是他们唱起了生日歌，SELAMAT ULANG DAHUN, SELAMAT ULANG DAHUN, SELAMAT ULANG DAHUN IDA, SELAMAT ULANG DAHUN……掌声响起！我们总算也搞明白了，他们演戏，我们看戏。哈哈哈，大人导演的不错，味似于《生日历险》。

后来，那些小孩子把他们抄写的ADA APA DENGANMU的歌词送到我们每个人的手里。歌词很长，他们抄得很认真。我们很是感动，毕竟用惯了复印机和打印机的我们，看到手抄本心里很温暖。接着我们被邀请去一个不错的小会堂。那些繁文缛节之后就是我们狂欢的时候。我们在Mr. BEAN的带领下合唱了那首ADA APA DENGANMU。

伴着音乐我们尽情地唱歌，尽情地跳舞，似乎把这个世界给忘了。我们很放肆，大手大脚，扭着腰，扭着屁股，不管会不会。我们疯狂到了极点，极点到了午夜12点。我们把蓄积以久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了，很轻松，只是热到流汗，流到很累，累到想睡……

照理说要回去冲凉睡觉了，可是大人要我们留步。这可悬了。我们围成个圈，坐下，关上灯。大人开始说话，连续不断地说。我们很热，用纸箱纸当扇子。旁边的马来姐姐说， 大人再讲一些可兰经里的东西。我们不懂这些，还是用力扇。可不久，气氛又不对了。很哀，不时还有女生的抽泣声。大人话到激动的时候自己也哽咽了，然后伴随着很多人的哭声。我蒙了，旁边地说，这伊斯兰教太可怕了！还是哭，有些哭得不行，索性趴下了。隔我不远的那个很阳刚的喊口令的也在擦眼泪。到了第二天我们离开了那里我才知道那是他们给我们的送别祷告。难怪开了灯后，很多人破涕为笑，大人还说，失礼了！灯开后，我们逐个握手，我还拥抱了那些还在哭的孩子，我说，别哭，别哭，会好的。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很晚了，我们个个成了明星，签名留言。好忙啊！呵呵，做了一回大腕儿，爽了一把。
应我跳舞的，就是那个生日的女孩还送给我们自己做的珠子手链，不是很精致，但我体会到了她的心意。还有那个男生，我希望我没有伤到他的心。他问我要不要印尼的硬币。我想都没想，不要。我要了干吗？折合成人民币才一角的100块，谁要？可是我忘了，那是他所尽有的。后来，我深深地自责；我分明看到他那失望的眼神，可是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为什么没有体会到他呢？我还是为我自己那句虚伪的谢谢你难过。


我知道自己写得很烂，哈哈，本来就没有什么料，只当是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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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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