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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
2001年2月14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真正意义上的情人度过的情人节。而且那一天对于我来说更是刻骨铭心。因为第二天一早,我深爱着的雯将离开新加坡,踏上前往澳大利亚的飞机,去继续她的学业,完成她的梦想。
对于这一天,我们两个既期盼又畏怯。那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Valentine’s Day,同时也标志着一段很长时间的分离即将开始。无论是向往还是害怕,这个到处都洋溢着浪漫气氛的日子,还是如期到来了。那天我们“黄城”的排练仍然照常进行,为了能早点见到她,我还差点跟导演和舞台监督吵起来。同一剧组的朋友们,对我的特殊情况还是很体谅和理解的。下午三点多,我第一次提前离开了“黄城”,匆匆跑回宿舍换了衣服,然后就提着一大包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出门了。
这些礼物都是我前一天买好的。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我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陪她了,甚至舍不得放弃每一分钟能和她在一起的机会。2月13日,是“黄城”的公休日,我为了准备礼物,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决定牺牲这一点可以和她共处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去购物。
对于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我真不知道该送她什么好。我走在商店里,简直是在疯狂的购物。我把自己看到的,任何能让她想到我的东西,统统都塞进了购物篮,甚至连价格也不怎么看。后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买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有一袋巧克力,其实我更想要的是那个装巧克力的的杯子。杯子上有一个绽开的笑脸,很可爱,我希望她每当喝水的时候,都能想到我。鲜花自然是情人节的必备,可这一天的玫瑰价格真让我望而生畏。我觉得即便自己花光所有的钱,买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也无法表达我对她的爱意。更重要的是,鲜花的脆弱激发了我的创意灵感:我买了一支永远微笑的、永不凋零的毛茸花。但愿她在感到孤独的时候看到它,就能想到远在家乡的心上人时刻都在思念她,为她分担孤独与烦恼。2月14日恰巧也是她妹妹的生日,我本来在无意中看到一个十分可爱的布偶,看看价签上的价钱,觉得也不贵,没多看也没多想将它塞进购物篮转身就走。付款的时候才发现,实际价格比我看到的高出好几倍。我当时真有些犹豫了,可当营业员小姐无意中拉动了一下那个布偶时,它竟唱起了我和雯都十分喜欢的“Good Night Song”。一听到这熟悉的音乐,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这是我原来根本没有意识到的功能。在那一刹那,我突然改变了决定:这个可爱的小布偶,也一定是雯的了。于是,对于贵出几倍的价钱我一点都没在意。还有一颗火红的、长着两只小手的心,她可以把它放在枕边,想我的时候那颗心也能让她拥抱。另外,我还买了好多她平日最喜欢吃的糖。以前我们出门约会的时候,她经常在地铁上,在自己很有把握地认为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把头一歪,眼睛一眯,小手一伸,跟我撒娇的说一句“I want sweets!”(我要吃糖)。 我若是拿不出,她就会假装跟我生气,撅起小嘴不理我。然后我自然要费一番功夫哄她,还要经受她的各种富有创意的“刁难”。后来我有经验了,自然随时都要把这种糖准备充足。每当她“考验”我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给她一个惊喜,当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一想到她要走了,我再也不能给她准备糖了,只好无奈的买来一大堆,希望她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永远记住和我在一起时的甜蜜……
我从学校飞奔回宿舍,用最短的时间赶了出来。我一个人抱着这么一大堆礼物坐在车上,心里乱乱的。不知等一会儿该做些什么。
见面后,我们简简单单的吃了晚饭,气氛有些压抑。春节时候的“第三者”事件在她心里还有阴影,而现在我们又要远离,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晚饭过后,我们俩又去了以前约会常去的Marina Bay,在市中心旁边的一个公园。那是一个离海边不远、有树、有花、有草、有小桥、有流水,却很少有人的幽静地方。
我们从地铁站出来,沿着小路并肩慢慢地走着。就在进入一条林荫道之前的转弯处,我突然看到天边的一条彩虹。这大概是我平生第一次这么真切的看到彩虹。当时的我欣喜若狂,觉得连老天都在帮我们营造浪漫气氛。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那些熟悉的林间小路上。我们曾在这里留下过欢声笑语,快乐的足迹和美好的回忆。我们走着、回忆着甜蜜的恋爱过程。一想到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有如此的甜蜜和幸福,我忍不住抱紧了她。
我们走累了,来到一个小亭子里面坐了下来。我把礼物从袋子里一件一件地拿给她。她没有想到我一下子会送给她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被我的举动惊呆了,还说没有想到我竟会是这么的浪漫。我看到她惊喜的表情,心满意足的笑了。如我所料的,她看到那个会唱歌的布偶,就再也舍不得放下了。后来,那个布偶便一直趴在她的肩头,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我们熟悉而动听的旋律。
在那个无人的、寂静的、浪漫的、雨后微凉的夜,我觉得我们俩都醉了。我们紧紧的拥抱,热烈的亲吻;然后前行,再继续拥抱,继续亲吻。我们在这条林间小路上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吻了多少次,那轻柔的摇篮曲一直为我们伴奏。
最后,我们在一个长凳上坐了下来。她依偎在我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我,我也紧紧的拥着她,生怕这夜里的海风会让她着凉,更怕我会再没有机会这样亲密的与她相拥,这样真切的体会她在我身边的温暖,这样接近的嗅她秀发散发出的迷人的清香,这样清楚的感受她的心跳……
我们俩一直沉默,只有那个布偶在填补着声音上的空白。我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们都呆呆地凝视着夜幕,似乎是在等待时间来宣判我们的“死刑”。
我们就这样相拥,相依,相互温暖,感受着对方的爱。时间那时似乎已经凝固,在这如水的夜……
她突然转过头来,注视着我的眼睛,问我是否会一直爱她。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我不知道用什么可以做证,只是更紧的抱住她,我们的唇又粘在了一起。对我来说,那答案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而是我心中最最真实的感受,我觉得没有什么会让我们之间的爱停止。
此时的夜已经很深了。她该回家准备做最后的打点,而我也到了宿舍规定的回寝时间。我们极不情愿的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TAXI,在夜色中向她家的方向行驶。
我们坐在车的后排,她依然依偎在我的怀里,头贴在我的胸前。她怀里抱着的布偶还在唱着,而她则在这摇篮曲中,在汽车的颠簸中甜蜜地睡着了。我静静的看着,她的睫毛,她的嘴唇,还有随着呼吸节奏起伏的胸部。她真的好美,她真的让我沉醉。我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把她吵醒。
我的心乱极了。我无法想象自己将如何度过这漫漫的长夜,如何度过这孤独的一年又一年。我觉得上天极不公平,为什么我们这对如此深爱着的人,却一定要经历这样长久离别的严酷考验。我真的有种冲动把她抱紧,不让她走。而我知道此时的自己,不应该再给她平添伤感的情绪,我不忍心让本来就恋恋不舍的她心里更难受。听着她平静的呼吸,更让我不忍心打破这夜的宁静。只是示意司机开得慢一点。
车到她家门口停下了,我陪她上楼,回到了她的房间。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回到家里,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在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用顾及女生的矜持,她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前,我觉得自己要窒息。我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她很坚强,不愿在我面前落泪。而在她抬起头望着我的那一刹那,我依稀见到她眼中的泪花,依稀而已,因为此刻我的眼睛也已经模糊了。
我们紧紧地拥抱,谁都不想分开。我说我该走了,她说“I love you”,而随即我们又开始不停的接吻。这样反复了不知有多少次,要不是她妹妹突然来到房间,我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分开。
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送我到楼下,只是在房间里和我做最后的吻别。
我和雯的第一个情人节就这样结束了。那一夜的点点滴滴,都成了让我刻骨铭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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