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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日子没见关傲君了,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在我这边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不知道我在这段时间决定爱上他,并且,我抛下了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乡和奋斗了十年的北京来到上海,是为了在一场有可能出现的未可知的类似于瘟疫一般的灾难中和他靠得近一些。
我没打算让他知道这些。马青可以让陶鑫知道她来上海的目的,可我不行。陶鑫是爱着马青的,可关傲君是不爱我的。
关傲君仍然是一身休闲打扮――牛仔裤、运动鞋、白色翻领T恤、黑色鸡心领羊毛衫,他身边的位子上放着一件雪白的滑雪衫。
我径直朝邱建国走过去,“阿肥,好久不见啊,你的馄饨有人请你了么?”
邱建国看见我,眼睛眯到了一起,站起来朝我伸出手,“齐磊说今天带个客人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请我吃馄饨来了。”
关傲君并没有和我握手,只是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算是问候。
我是不太习惯喝咖啡的,我也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可我现在到了哪里都会要咖啡,抛弃了我从前一直喝的菊花茶。说来也怪可笑的,在这么小的细节上我也要求自己和关傲君保持一致。或者不如说,也只有在这种小的细节上,我才有资格有权利和关傲君保持一致。
“又来上海出差啊?还是采访明辉他们?”邱建国帮我把糖罐递到面前。
我用小勺轻轻搅着冒着热气的咖啡,低着头,说:“不,不是出差。我来上海工作了。”
我见到关傲君的手极其明显地在他的咖啡杯手柄上抖了一下,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邱建国倒是很兴奋,“那不是很好么?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我的馄饨也可以经常吃了!”马青告诉过我,邱建国挺欣赏我的性格的,他觉得和我挺聊得来,至少我不像很多女孩那么多矜持,跟我说话不累。
我抬起头冲邱建国笑,“想让我请你吃饭呐?等什么时候我升了主编再说吧!”
“快了快了,你还不是前途无量啊?”
“是前途无亮,不过是‘光亮’的‘亮’。”
听到我这句话,关傲君笑了,那是我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笑,仍是那么干净,仍是那么粲然。齐磊始终没怎么说话,只静静坐着,观察我的神态和动作。我不清楚今天的这个聚会是谁发起的,如果是关傲君或者邱建国,他们没有理由不叫上陶鑫啊。正想着,齐磊说话了,“陶鑫的妻子刚从东南亚回来,今天他们有事,抽不开身过来。”
我浑身一颤,惊讶无比地望着齐磊,忘记了关傲君和邱建国在身边,脱口就是一句:“你知道了?!”
齐磊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苦笑了一下,“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我吞了一下口水,努力回想着马青有没有跟我说起过她的陶鑫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我没想起来马青有跟我提起过陶鑫的妻子。哦,原来她不跟我一起来上海是因为这个啊。我还纳闷儿呢,就她对陶鑫的感情,还不扔下一切跑到上海啊,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呢?敢情有这么一挡子事儿啊。
“东南亚那边不是有一种什么病毒么?挺厉害的,广州也有了,叫……非典型性肺炎是吧?”关傲君望着我,像是没看见我刚才惊异得快要变形的表情。
“广州的医院已经好好些这种病人了,我听说,前几天还去世了好几位医生护士。”我说,“我刚从广州回来不长时间,但好像没有传言的那么恐怖。”
“北京呢?”齐磊歪过头,我忽然一阵心酸――他到底还是惦记马青的。
“北京没事儿,要不然我还能好好的么?我这人命苦,什么样的事儿都落不下我。小
时候出水痘是幼儿园第一个,后来荨麻疹,我还是第一个。再后来得黄疸性肝炎,我是我们全校第一个。再后来……就没什么病了吧?”我歪着头看齐磊,“所以吧,这什么非什么炎的,北京要是有我肯定也跑不了。”
齐磊忍不住笑,抬手拍了我头一下,“哪儿有你这样儿的?什么光荣事儿似的,拿出来穷显摆!”
“你还真乐观。”关傲君认真地说。
我讪笑,“我这哪儿是乐观呐,我这是逼急了没招儿了只能自个儿安慰自个儿了。你说,我要是还不乐观点儿,那不得郁闷死啊?”我第一次鼓足了勇气直视关傲君的眼睛,他正望着我,我心里一动,立即把目光移开。
四个人不着边际地闲扯了半天,几个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坐在舞台另一边的一张桌子旁,邱建国说,他们是某音乐学院的学生,晚上来这边表演。不多时候,那几个长相并不出色嗓音却一流的男孩女孩站上舞台轮番献艺,他们唱的是日本歌,我听不懂。表演间歇,就座的客人们给予这些歌手们热烈的掌声,我谈不上喜欢,所以我没动。关傲君抬手鼓掌,很真诚。
“柳田,”齐磊当着关傲君和邱建国的面又一次让我几乎发了疯。他说:“我想结婚了。”
“有毛病你,跟谁结婚呐?”这时候我倒是还好,因为我觉得齐磊是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罢了,所以我还没有发疯。
“你要是想嫁给我,我就娶你,我肯定能对你好,真的。”我真怀疑齐磊是不是忘了还有两个认识我们的大活人坐在旁边,怎么这种玩笑也能乱开的?更何况他不像是开玩笑。“娶你总比娶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得舒心。”齐磊又加了一句。
“神经病你!”
邱建国乱笑,“他说真的呢,他说他暗恋你好几年了。”
关傲君不说话,连眼神也不曾在我这边停留,只是喝他的咖啡。
齐磊忽然万般凄楚地把头靠在软绵绵的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说:“柳田,你知道么?一个人要是爱上另一个人,她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有些人不轻易做决定,一旦下了决心,就很难改变了。所以,我要结婚了。”他右手抬了一下,又无力地放下,“不出意外的话,五一吧。”
邱建国收起了笑,关傲君继续不动声色,我却急了。“靠,你跟谁结婚呐?你这不是糟践自个儿么?何苦呐你?你怎么知道往后你遇不到另外一个呢?你才几岁呀就不等了?你这么着对得起谁啊你?啊?齐磊你说,你对得起谁?!”
“我对得起我爸我妈。”齐磊还是没有动,“我爸妈六十多快七十了,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俩姐姐都成家立业那么些年了,就剩下我一个儿,我都三十多了,也差不离儿了。”齐磊说着,声音有些不对头。于是他停顿了几秒钟,才又接着说:“跟谁都是过一辈子,何苦来让爱情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呢?我算想开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知道齐磊这是屈就于命运还是屈就于马青的义无反顾,可他妥协了,跟他的老父老母,跟他的某一个爱他多年的追求者。我明白他的意思,这辈子,爱过一次,就值了。既然得不到,也没必要再傻等下去,给自己一个归宿才是对自己对关心自己的人负责任。齐磊不觉得他以后还能遇到一个女人能让他像爱马青一样爱一次,所以他放弃了。这种放弃,透着那么多无奈那么多心酸。连我都心疼他了。
那么,关傲君呢?他难道还有一线希望么?他为什么还没有妥协?我扭头看关傲君的表情,关傲君愣愣地盯着齐磊尖尖的下巴,右手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他妈的,一定又是那只该死的金老鼠!
这时候,我不受大脑控制地说出了一句让齐磊睁开眼睛并且抬起头的话。我说:“你别那么肯定,我告诉你,我打赌,陶鑫当年也跟你想的一样!”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我这不是混蛋么?我还嫌齐磊不够难受怎么的?还跟他提这茬儿,这不找病么!
谁知道齐磊却没有跟我发脾气,他万分平静地对我说:“人这一辈子只可能爱那么一回,陶鑫这样儿的,肯定是误会了他当年的感情,所以他会出这种差错。可是,柳田,”齐磊定定地望着我,“我对马青的感情你都看在眼里了,我决不会犯那种错误。至少我敢肯定,我没有误会我的爱情。”
我被齐磊的眼神吓到了,求救一般看向关傲君,关傲君仍认真地看着齐磊的下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要是陶鑫,”齐磊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关傲君这时说了开始这个话题以来他的第一句话:“可你不是陶鑫。”
“对,”齐磊点头,“倒霉就倒霉在这儿了。”
“选择总是困难的,”关傲君把他的手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来,“有时候你很难肯定感情和责任到底哪个重要一些。有些事并不是你有激情就能解决的,你需要面对许多许多的问题,是不是?”关傲君的话外音很明显:你齐磊若是那么看破红尘,干嘛还要遵从父命娶妻生子?人都是世俗动物,谁也不能免俗,包括你齐磊在内。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齐磊和关傲君始终都没有再多说话,告别的时候,邱建国偷偷告诉我,陶鑫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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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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