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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2003年6月8日凌晨5点23分，孩子生出来了。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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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这天。
我向幼稚园请了假，一早来到公寓，把那个仍在和周公约会的家伙从床上拖起来。
“火腿和煎蛋做好了，我还在楼下买了豆花和九层糕，老板娘叫我代她问声好。”
“这么早……”陆涛看看钟，又看看我。“有没有咖啡？”
“我这就去煮……”
“等等。”他一把拉住我，让我在床边坐下。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只想让你放轻松。”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你太紧张了，我不希望你弄伤自己。”
被他一语道破，我喘了口气，偷偷揉了揉刚才煎蛋时烫到的手指头。
“没理由不紧张吧？只剩三个小时了……”
“从这里到新达城只要四十分钟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推他一下，没好气的说。
“坐过来。”他突然说，指了指他怀里的位置。
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一大早的……我盯着他唇边那抹淡淡的笑，有些戒备的挪过去一点点。他低笑一声，双手按住我的肩膀。
不过慢了半拍，鼻子已经撞在他胸口上，我痛得“哎哟”一声。
“听见我的心跳没有？”他问。
我安静了。他的心跳……也许是这世界上唯一能让我平静的东西。
“还紧张么？”
我摇摇头，眷恋着这处太过温柔的港湾。
“对了……”他突然说。“我刚想起一件事。”
“怎么了？”
“我好像和杂志社的朋友约好提前一小时在会场见面……”
几秒钟后，公寓里响起一声咆哮——
“你立刻给我起来！！！”
快到新达城的时候，我让陆涛拿出他那支Nokia7250手机，将一个手机链小心翼翼的系上去。那是一颗透明的紫水晶，和手机一样的颜色。
“我查了你今天的幸运物……也不知道准不准，带上总没坏处。”
“傻瓜。”他笑着敲了我额头一下。
会场设在二楼。因为时间还早，展区里没几个人，偌大的颁奖台也只是孤单的立在水银灯下，和空荡荡的入口相互对望。
刚走进展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喊着陆涛的名字从远处跑过来。当我看清他的脸时，不禁微微愣住。
这不是那天采访Steven Khoo和Raymond Teo的记者么？
陆涛替我介绍。“小宋，K周刊的记者。”
“这位就是嫂子吧？”小宋用手肘顶顶陆涛。“终于肯让我们见识了？”
因为太过在意采访的事，我没听清他对我的称呼，只留意到后面那句。
“‘我们’？”
“啊，对了。”小宋一拍额头。“咱们快过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他们’？”我越听越blur。
陆给我一个安抚的笑。“都是我的朋友。这两年有不少故事，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我“嗯”一声，用力点了点头。不自觉的微笑在唇边扩大，再扩大……
“他们”聚在陆涛的参赛作品前，都是和小宋一样的年轻人。有男有女，有记者也有编辑，一个个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坦白而好奇的目光在我和墙上的照片之间来回移动。
“很像耶……”
“废话，是本人啊！”
“我就说嘛……”
我呆呆的望着墙上的照片，不自觉将他宽厚温热的掌握得更紧。
他一直没告诉我参赛的作品是什么，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从没想过他会用我的照片……我，和一群可爱的孩子，在麦里芝水库的草坪上。
“你那时就已经决定了？”
“所以跟你讨了版权。”
“为什么不印给我？你答应过的。”
“我印了，每个孩子都有，一人一张。”
“……奸诈。”
“我愿意受罚。”
“为什么标题是……‘请叫我孩子’？”
“因为这正是你在诉说的，看眼神和笑容就知道了。还有比这更适合的标题么？”
“……奸诈。”
“这个已经说过了。”
身后响起吃吃的笑，是小宋。我假装没听见。
“带我去看其它的照片。每一幅都要讲解清楚，直到我看懂为止！”
对我提出的“惩罚”，他欣然接受。但我很快便意识到，这也是对自己的惩罚。是我缺少一根管艺术的神经？还是大脑拒绝接受太过抽象的东西？
走过一圈之后，会场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大批的记者涌到台前，只为占个好位置。我知道，颁奖要开始了。
看到缓步上台的扫帚眉和几乎同时出现在台下的Steven Khoo时，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果然，没有什么千分之一的奇迹。
Steven Khoo在一片闪耀的白光下接过奖杯。我猜他并没有看到人群中的我们。当他被记者团团包围的时候，我正和陆涛一起走出展厅。
“你哭什么？”
“哪有？”我边反驳边用手背抹眼睛。
会场外，有一票人正等着我们，是陆涛那些朋友。
“你们……不去采访吗？”我呆呆的望着这些记者和编辑。
“我们是来采访的啊……”小宋抓着头说，接着就把袖珍型录音机伸过来，“呵呵”一笑。“下面请本次大奖得主陆涛先生发表一下得奖感言。”
“别玩了。”陆涛推开小宋的录音机。“回会场办正经事去。”
小宋垮下脸。“老大，采访里面那些人很无聊的。”
四周立刻响起一片附和。
“是啊，那种新闻我闭着眼睛也能写出十篇八篇来。”
“反正不能把真相写出来，有什么意思？”
听着他们一声声抱怨，我忍不住推了推身旁默不做声的男人。“喂，配合一下吧？假设今天是你赢了，你会对记者说什么？”
他微微愣住，接着有了笑容。“如果今天赢的是我，别忘了，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的。”
“啊？”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我抬手在他胸前捶了一下。“没听见我说什么吗？假设！假设！事实上是你输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对！”
“好啊，什么事？”
他答得太干脆，我反倒有些无措。一眼瞥到以小宋为首，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一票人，我扯住他的衣服小声说：“让他们退后……”
“你们，退后五步。”他命令道，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见他们退得够远了，我深吸一口气。真是的，从没这么紧张过……
“我要你……再向我求一次婚。”
“你愿意嫁我了？”
“不是这样！”我气得大叫。“是很严肃的求婚！求婚懂不懂？”
“呃……我没准备戒指。”
“那不重要！”
“那你说什么重要？”
“你、还、没、说、过、你、爱、我！”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我没说过？”
“你没有！”
沉默降临。他皱着眉，仿佛要把记忆从头到尾搜过一遍。如果现在有把铁锤，我一定会敲碎那颗被顽石卡住的脑袋。
“就算你以为自己说过也好……”我抬起头，直直的碰撞着他的目光。“真的说过也好……再说一次又不会少块肉！”
“我爱你。”
“……我的名字呢？”
“范舒彤，我爱你。”
那一瞬间，本来已经抹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也爱你……真的，我早就知道自己爱你……可我没能把好运带给你……我陪你一起赌，可还是输了……”
他轻轻拥住我。“傻瓜，那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么？”
我抹干眼泪，直到又能看清楚他的脸才问：“你指什么？”
“现在愿意嫁我了么？”
“为什么不？”
我深深的望着他，直到我们的唇碰到一起。
身后响起相机快门的声音，还有闪亮的镁光灯。是小宋他们吧？又在玩了……要不要讨回底片呢？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这样的照片也不会登上任何杂志的，就算登了我也不会介意。
是的，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让全世界知道，我爱他！这个愿意叫我孩子，守护我一生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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