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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间不比我那间大多少,是阁楼上的房间,所有的家具都是原木的,刷了亮漆,很学生气。斜斜的屋顶上开了一个大大的窗,能看见还在飞洒的雪花。如果是晴天的晚上,就能看得见星星。房间里不算整齐,却处处都透着清新,是很干净的那种味道。床上散落着几本各样的书,床头柜上靠着一把吉他。
“请坐。喝什么?”
“猫喝什么我也喝什么。”我有点冷了,想喝一杯热牛奶。怀里的小猫睡得酣然,我不忍心打扰它。所以也就没脱大衣,照了原样抱着小猫。
不一会他端了牛奶进来,一杯大的递给我,“这个给你,”一杯小的倒在小碗里,
“这个给它。”
“谢谢。”我接过牛奶。这么一动,小猫醒了,闻见牛奶味,动了动鼻子,要喝。
“这个才是你的,别跟我抢。”我把小猫放在地上,它见到了碗里的牛奶,闻闻,有滋有味地喝起来。“洗手间在哪儿?想洗洗手。”
“出门左拐第一个门。”
我洗了手,在挂毛巾的架子上看了看,不知道该用哪个擦手。刚想去拿一条蓝色的浴巾,他进来了。“用这个吧。”他打开柜子,从一大叠干净浴巾里抽出一条给我。
我接过来,“谢谢。”忽然想起,爸爸也是这样的――换洗的衣服不太多,但每天洗澡用的浴巾都是干净的。而且,除了妈妈,他从来不准别人动他的毛巾。
回到他房间,我喝着牛奶,认真地看着床头的吉他,“这把琴该换弦了吧?弹了很久的样子。”
他的有些惊诧地说:“你会弹琴?”
“你指什么琴?钢琴还是吉他?还是两者都?”
顿了顿,他说:“两者都。”
我点头。这时我看到了书架上方的墙上挂着一条横幅,上书“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是漂亮的颜体。我站起来,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横幅没有落款,只在左下角敲了一个很小的印章,是个小篆体的“忆”字。“很有力的字,功底很深厚,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能写出来的。这个‘忆’字刻的也有水准,自叹不如。”
他又惊诧地说:“你懂这些?”
“你指什么?书法还是篆刻?还是两者都?”我不否认我是故意在他面前卖弄我的所学,我就是想杀杀他的傲气,别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这次他的语气里带了笑意,“两者都。”
我又点头。“那么,就是我说对咯?这字和印章都不是出自你手?”
“是我爸写的。”他说,眼神在一瞬间充满了柔和,“我爸写给我妈的。”
“你好像很喜欢你妈妈。”问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回答,以我们这种微薄交情,他决不可能告诉我这么深刻的感情的来处。
不出所料地,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小猫,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爱。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怎么可以有如此慈爱的眼神?“我妈很喜欢猫,我爸就养了很多猫在家里。我妈喜欢钢琴,我爸就送我去学钢琴,还买了当时最贵的一架白色卧式钢琴给我。我妈是我爸的一切。”
原来…原来这个人不仅名字和我一样啊,他对父母爱情的珍视和向往不次于我。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爱并不少见。
“我也是这么看我父母的爱情的。”我脱口而出,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快住口。我满屋子找相架一类的东西,希望看到传说中的他那英俊的父亲。可我一无所获。
“你妈妈一定很漂亮,对么?”他问,盯着我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漂亮的人才能生出漂亮的女儿。”
我的脸“腾”地红了。天啊,他在夸我啊?这…这夸得也太直接了,叫我怎么回答啊!“不,不是的,其实,那个…….”这下子糟了,我出洋相了。
“那就是爸爸漂亮,总之你父母中一定有一位是出色的。”
我的脸更红了,而眼前这个人好像没看见似的,急死我了。
“我妈妈不算漂亮,”他说,“但我爸爸很喜欢她,再有什么样子的女人,都不可能让他动容。”
是啊,你妈要是漂亮,你还能长这样儿么?我刻薄地想着,狠狠地报他让我脸红的仇。
这时候小猫吃饱了,悠哉游哉地走到暖器底下,接着睡觉。
“我看今晚就让小猫住你这里吧,明天再出去找它的主人。”
“除了郑避尘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称谓?以后总不能每次都让我叫你‘郑小姐’。”他根本不理我的问题。霸道的家伙!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身上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威慑力,总让我不自觉地感到紧张。
“那好,”他说,“我告诉你。我爸说,他第一眼见我,我灰不溜秋的就像个小耗子,这么多年,我爸一直叫我‘小耗子’,你以后也可以这样叫我,不过要把‘小’字去掉。”
我眨了眨眼睛,舔了一下嘴唇,只好也说,“我爸我妈都叫我小爽。”
“OK,成交,猫今晚住我家,明天我们一起出去找主人。”
“可是……”我想说“可是我明天有事啊”,但说了半路又咽回去了。我想多听听他父母的故事,我看到了那幅字里面的深情。
“可是什么?”
“可是…呃….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上次在超市门口碰到你,你应该住在附近。”
“是啊,我住在70号。”
“走吧。”他拿起衣服,把我让出了门。
他家离我家不到一刻钟的脚程,在我家大门口,他停住了脚步。“不送你上去了,明早九点我在这里等你。”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么?”我抬起下巴,不肯妥协。
“不,”他也抬起下巴,“我在通知你。”
“九点我起不来,你爱等就等吧。我十点下来。”说完我关门上楼,才不理他。不治治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道菜。上得楼去,我躲在窗帘后面往楼下看,他已经走远了,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新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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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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