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回中国,见到
所在版块:文学艺术 发贴时间:2003-04-11 21:13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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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夏季的晚上,天还没有全部黑下来,我出来溜达,很悠闲而有点百无聊赖。在我家附近有一座旧式的商厦,只有四层楼高,因为是年头久远了,所以样式也有点过时。在小学的时候,这里还是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那时候觉得好象里面什么都有,而且什么时候来都是人头撺动。后来,落后了,又由于政府机构改革和企业管理改变,这里被改了改去,回去的那个夏天,它是一个综合性质的娱乐城了。落地的玻璃透出里面的金光灿灿,可以看到绅士淑女和殷勤的侍应生。
这种场景见过一些,并不以为特别,这时候,却有另外一种情形让我定定地看了好久。要知道,我们的城市虽然是比较繁华的,但是也有流浪儿和乞丐,还有一些不知道来历的穿着破烂的人,这也没有特别的。特别的是我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男人粗壮,躺在地下的凉席上,凉席上也有破旧的铺盖,他就顺着娱乐城的外面的大玻璃墙下躺着,由于在娱乐城侧面,里面倒也没有人出来干预。一只假腿放在旁边,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大概是一天的奔波累坏了,打着响亮的呼卢,睡得非常香的样子。
女人也很粗壮,也躺在地下的凉席上,面也朝里,不同的是,女人的一只胳膊搭在男人的身上,而且姿势不是很美(请原谅,我当时的确闪过这样的念头),也在呼呼大睡。
对了,两个乞丐,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人研究,乘凉的照常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娱乐城里照常歌舞升平,偶而传过几声汽车过去的喇叭声。风开始凉了,我冒出一个想法,我突然觉得他们也许很幸福。然后自己很奇怪,乞丐也会幸福?他们睡的很香,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鄙夷的眼光,也许在意也没有用处的,总要吃饭,总要生存。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凡,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几乎无所畏惧,但是,在定定地看了很久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有了一种新的情绪在滋长。很久没有被感动过了,很久了,从小我就鄙视感动与眼泪,鄙视笨拙与迟钝,鄙视一切生活过得艰难的人。崇尚伟大的人物,崇尚伟大的行为,英雄式的史诗般的壮举,大义凛然的烈士,我一直深深地仰慕一切不平凡的人物。所以,我嗜好古书历史军事战争还有惊心动魄的各种故事。崇尚一切与众不同的行为,崇尚一切令人畏惧的行为。还有荡气回肠的爱情。但是。。。
在那刻,我觉得自己突然象个迷失道路的孩子,我突然感到害怕,好象一下子被丢到了深深的黑暗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自己又是谁?

几分钟后,我继续我的散步了,但是,我能感到自己的心里一个最柔软的地方,开始慢慢地慢慢地长出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开始感到了温暖,奇怪的是,我觉得温暖竟然来自刚才的两个乞丐,我觉得自己远远不如他们更加象个“人”。真实的人,无拘无束,无所畏惧,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他们活的可能比我艰难百倍,但是他们成为我内心真正温暖的来源。巨大的来源,并且源源不绝。

这也许就是有人说的缘。触发,悟。或者爱,或者哲学等等等。

从那以后,我觉得活的方式发生了变化。非常的变化。

不再惧怕什么,不再惧怕丢失什么,财产,名誉,地位,权势。

以前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爱情小说,没有这样大的震动。现在想起来也是不解。但是它的确发生了。

爱是什么?我还是不知道,但我不再太在意自己能获得多少了,我更想为别人多做点事情,并且开始由一个理想主义者逐渐地转变到现在的现实主义者。并且不再畏惧一切的权威,也不再蔑视现存的权威,而是以一种“人”的眼光,平等地看待一切人物。从最伟大的到最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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