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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的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我不是一个喜欢吸烟的人，但是我吸烟，因为她喜欢香烟的味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吸烟，然后背着她，轻轻的咳。
老爸闻到我身上香烟的味道，总是轻轻的皱起眉头。我虽然用尽了办法，来减轻身上香烟的味道。但是也许爸爸吸烟的资历太深了，所以很易就揭穿了我的伪装。但我仍旧吸烟。因为她喜欢我身上有淡淡的烟草的气息。
有人说他不是个好女孩。的确，有时候她有些离经叛道。但我喜欢，也许是因为我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很正统的世界里。所以，有些东西压抑了太久之后，就需要发泄。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很轻松。
我不喜欢等待。香烟让我冷静下来。我有些贪婪的享受着这种气息。同时等待着她的到来。她总是迟到。因为她总有迟到的理由。我喜欢听她千奇百怪的理由。所以我总是很准时，甚至早到。如果需要，她甚至会编出一个在路上遭人非礼的故事来。我在香烟中缠绵的时候，会问到淡淡的香味，像是名贵的香烟。然后我就知道她来了。她会在我的身后轻轻的抱住我的腰。然后深吸一口气，说出我的香烟的牌子。我不习惯于吸同一个品牌的香烟。我总是想尽力去寻找新鲜的感觉。我每天都用不同的牙膏刷牙。我每天都耍很多次牙。她总是笑着对我说，小心某一天你刷牙的时候，发现你的牙一颗都没有了。我总是笑笑，然后吐出烟圈。我每天都吃很多薄荷糖。我不吃口香糖，因为我有一个朋友是学环境的，她告诉我口香糖是很污染环境的。我平时并不是很环保的一个人，但我从此不再吃口香糖。
但她说，你没有必要吃那么多薄荷糖吧。她总是在见面的第一刻和我接吻，然后说出我用的牙膏品牌，并且把薄荷糖送到我的嘴里。我们从不在乎旁人惊诧抑或鄙视的眼光。我们是香烟恋人。在烟雾中撰写我们的爱情。
我很喜欢听贝多芬的钢琴曲。而她喜欢莫扎特。有时候我们争吵，但并不妨碍各自的爱好。她从小就羡慕天才，她也最喜欢我吻着她的额头，告诉她，你是个天才。我不是天才，假如非要说是的话，就是天生蠢材。所以我喜欢贝多芬。他很坚强。所以我想借他的曲子来让自己坚强。我不坚强。所以自从我懂事起，就经常浸淫在他的音乐中，我有一个梦想，一个真正的梦想，就是听一场他的演唱会。这个梦想在过去一直是我的梦想，在将来也还是个梦想。所以，我从来都不相信梦想会成真。那是真正的奢望。
我对音乐没有天赋。琅琅上口的信天游，我都找不到调。她是个天才，音乐的天才，至少在我的心目中。我很小就听她弹钢琴。认识我之后，她只弹贝多芬的曲子，而且只给我一个人听。我想这是一种对才能的湮没吧。但是她无所谓。她决定的事，我从来不会去争论。因为她决定之前，会征询我的意见。
我们约会的时候，从来不坐地铁。因为地铁上是不允许吸烟的。所以我们步行。她很少参加运动。因为她认为那是对能量的浪费。但她很健康。我很喜欢健康的她。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脸上挂着活泼的微笑。即便在生气的时候，也是微笑的。我们就依偎着在大街上漫步。没有目的地。生活对于我们而言，就是这样散步。从旭日东升，直至星斗满天。
在吸完最后一支香烟后，我们会坐上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回家，是一首很好听的萨克斯曲子。在地铁站下车，旁边的一家音像店，总是准时地放着这首曲子。回家。
生活将像是一盒巧克力。
音乐与香烟，不只是我们生活的全部。我们都在继续着我们的学业。她是音乐学院的。我是X大计算机学院的。和电脑打交道的人，有时候会很不正常。我就是这样。尽管咳得厉害，还是会吸烟的。室友说我是花痴。我苦笑。是吗？答案就是没有答案。我有时候把自己埋在乱哄哄的程序中，或者是网上的虚拟世界中。我们从来没有打过电话。只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该见面的时候见面。
故事到这里似乎很完美。但完美的故事似乎都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不能吸烟了。因为某一天我咳得厉害。很厉害。咳出了血。是肺病。朋友笑称，你是不是真地为了爱情连生命都不要了。我想了想。但是在还没有找到答案的时候就停止了思索。我醒来的时候，阳光很好。有个很漂亮的护士站在我的床边。她对我笑笑。我也想给她一个很甜的微笑，但努力了很久之后，我放弃了。我发现我的脸部肌肉已经麻木了。于是我挣扎着说，给我一支香烟好吗？她的表情夸张极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吧。然后那张脸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时来了一位据说是很专家的专家，告诉我病情很严重。我笑笑，给我一支烟好吗？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在叹息什么呢？
没有香烟，我在病房中度日如年。过了一周，终于又有人来了。是个护士。有着和她一样的微笑的护士。她对我笑笑。我说，有香烟吗？请给我一支香烟好吗？她依旧微笑。可以不吸烟吗？不可以。吃点薄荷糖吧。一支很柔，很嫩，但很温暖的手，把糖放进了我的嘴里。之后，是沉默。
糖，让我想起了很多事。于是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我出院了，医生告诫我要戒烟。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人，总应该向前看的吧。
我又见到了她。是在黄昏的桥上。阴天。昏暗的路灯下，我看不清她的脸。对不起。我轻轻的说。也许我也后都不能吸烟了。我也能接受不吸烟的你。她依旧笑笑，如同天真的孩子。快乐又从我心底涌起来。我想，生活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我就这样快乐着。我们一起散步，含着糖接吻，然后做最后一班地铁回家。回家之前听很动听的曲子。她说有一天，我会弹一首为你而作的曲子。我说好的。只要是你弹的，我都喜欢听。
我在网上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做apple。apple是个很开朗的人。她叫我对女生不要太执著，否则将来一定会后悔。我总是报之以很甜的微笑。我把她想象成是一个很快乐的女孩，有着很青春的笑容。既然我不会去追究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样子，为什么不想象的好一点呢。我向来不虚伪。和一个漂亮的女孩聊天总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远胜于和志不同道不合的男人聊天要好得多。我如是认为。
有时候我就在网上和apple讨论感情的问题。我在这方面很白。apple教我很多办法去追女孩子，我都记在心里。但在她面前， 我从来都做不到，因为我感觉我好被动。apple说女孩子都喜欢感性的男生。因为感性，所以浪漫。我想理性是必需的吧，像我这样子，为了浪漫而继续吸烟的话，不但得不到浪漫而且只能住在医院里面对枯萎的护士的微笑。所谓感性。让我哭笑不得。
每次上线，apple总是先给我一个很甜的微笑。然后就跟我讲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总是静静地听，从来不插嘴。我从小就被教育，听别人说话时一定不可以插嘴，否则就是没有礼貌。听完之后，该笑的话，我就发给她一个哈哈大笑，反之，是一个叹息。但她好像从来都不厌倦，每次都找我讲述她的故事。在听她的故事时，我想起听她和我讲她迟到的理由。于是我静静地听着。沉默。
暑假的时候，我回家了。老家。老家对于我而言，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原来的样子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变。自从我记忆开始就变黑的河水依旧是黑的，窄窄的马路依旧是崎岖不堪。走在路上，人们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我打量着一张张陌生的脸。然后恍然的，哦，X叔，好久不见。哦，原来是你啊，最近怎么样啊，你爸还好吧。我有事先去忙了，回头好好聊聊。我不喜欢回头，我一头钻进了老屋，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做我自己的事情。我有一张椅子。一部电脑。一部电话。台灯。床。一整箱的方便面。电饭锅。一桶饮用水。洗漱用品。我把自己关起来，想看看我究竟可以多久不用走出这道门。
我很想找点事做。因为有时候我发现自己对睡眠也已经厌烦。我发现我很需要做些什么。或者是因为吃的方便面太多了。据说那东西很没营养。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因为我看到方便面之后，肚子就不大舒服了。有人说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是这个样子。于是我发现我很聪明，花了很少的钱，就尝到了这种滋味。我突然很想吃糖。于是我又想起了香烟。我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是我现在的确很怀念。只有怀念。
我站在很小的，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看云。不见了白云。让我找不到理由怀念棉花糖。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个可爱的表妹，经常来我家玩，每次来了都问我要棉花糖吃。我喜欢看她吃糖时的样子。她会把糖弄到头发和眉毛上。这时她的脸会红红的。我就在这院子里盯着她的红红的脸，和天上白白的云。所以尽管我不是很贪吃，我还是会买很多棉花糖回来。然后看着红红的脸，白白的云。
现在我只看到狭窄的小院，四方的天空。没有了快乐。不过也好，总停留在棉花糖的水平是永远也不能适应这个社会的。至少我已经学会过吸烟。
我把自己浸在网络中。我喜欢网络，因为虚拟。有时候，我可以发泄很多东西在里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于是我经常碰到apple。我并不讨厌apple,尽管我喜欢吃桔子。在我的虚拟生活中，apple是快乐的代名词。apple上线的时候总是让我的心里亮堂起来。不是倾诉，而是交流。我们在听对方说话的时候，通常很少发表意见，只是听着。我似乎不应该流连于此的，但这是潮流嘛。似乎不懂网络的青年就很落伍，应该被淘汰似的。我一向都跟得上潮流。所以我在网络中找到了一个自己。我习惯于在子夜的时候起来看星星无论晴天抑或阴天，因为我看得是星星，无论晴天或者阴天它们都在那里。我习惯于在瓢泼的大雨中散步，有一种很纯的感觉，似乎是雨水洗掉了心灵上的污垢吧。我想。我也希望。我不喜欢看网友编的故事，因为那是故事。据说是可考的实际发生的故事。我没有考察过。因为我也在编着这样的故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看我编的故事，也从来不管。如果有的话，只能算是意外吧。我喜欢在网上看自己贴的帖子。很快乐的感觉。就像洗了个冷水澡。有人说我是自恋。我想起是无所谓，自恋也是好的，至少比自卑好。
我曾经自卑过。在我家刚从老家迁走的时候。我来个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发现了自己的幼稚与无知。我感觉自己像个刚出道的小丑。我曾经写过很多文字。在其中，我把自己放在一个豪华的城市里。我在其中有着快乐的生活，当然一切都是想象。如今，似乎是梦想实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并不快乐。我没有我想象中的生活。或者因为这城市本不是我想象中的城市。有时我有了一种赤裸于大街上的感觉。也许这里不适合我。
时间是个好东西。初到时的惊讶与自卑，被消磨得一干二净。是啊，日子久了，小丑也会习惯她的生活和工作的。但依然是个小丑。我就是这样一个小丑。我从来不大声说话，因为偶尔的不标准的发音会暴露我的身份，然后会招来众人看稀有动物般的眼光。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找一个模仿的对象。日子久了，我就变成了现在的自己，一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在老屋里，我静静地回忆着， 那个幼稚的自己。除了流着相同的血，我和那个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了吧。
暑假结束了之后，我结束了被朋友称之为苦行僧般的生活回到了正常人的序列。在我按响门铃之后很久，老爸才来打开门，之后他对着我看了很久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你成熟了好多。我吸烟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很成熟，说不出理由来，或者是因为成熟的人都吸烟吧。我想是因为吸烟的时候我都不会说话，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吧。思考会让人成熟吗？也许，有人就因为思考得太久太辛苦把头发胡子全弄白了，过度成熟吧。我回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还好，我的头发还保持了本色。
第二天，又开始继续中断了一个月有余的生活。我报志愿的时候，老爸坚持要我报本地的学校。甚至拿父子关系来要挟我。不得已，我只好就范。走自己的路，说得容易，我发现我自己很难决定自己的路，既然决定不了就只好走别人安排好的吧，这确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就像春天来了，雪就会融化一样。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吗？当然，可惜它本已无路可走。我就是这个样子了。我没的选择。在我兴奋的准备好行李，准备开始我的新生活时，老爸告诉我，这个学校可以不住在学校的，我想你住在家里会比较好一点，你说呢？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只要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在我的坚持下，老爸把我的电脑升了级作为补偿。
我在学校中很平凡。原因很简单我从来不参加什么活动尽管这样会让我拿不到奖学金。不过我向来不认为那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反过来讲，为了几百块钱而和他人明争暗斗，总也不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情吧。所以认识我的人和我关系都还不错，也许就是因为我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压力吧。我不在乎。我的学习并不是很好，但我的专业课很好。我的思想觉悟不高，对马列毛论之类的都不感兴趣。不过换言之，如果觉悟够高的话就应该不用学那个东西了吧。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几乎都花在电脑上。除了每周去见她之外。
说了这么久，忘记介绍她。她叫作可儿。我称之为“可爱的女孩儿”。见过她的朋友都说我运气好，我想我运气是够好的。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在我的印象中，她的父母的保守程度和我父母不相上下。她家的老屋就在我家的旁边。所以，我们可以很方便的见面。从小，我爸对她的印象就不错，所以去见她的时候我不会找任何的借口。而她也经常来我家吃饭。我想我该说我们是世交。我们两个学校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我没有去过。因为我们总是在同一个地方约会。我坐车过去。当喧嚷的公车运行时，我在数着窗外的路灯。当数到第567根时跳下车，然后左转，走过37根柳树就趴在栏杆上等。然后我们就开始了约会。在晚上的时候，从地铁站出来左转，到了第108根路灯时左转，然后在第66根柳树旁，她会轻轻地说，好了，你回去吧。我会在她转身之后说再见，然后看她的身影在走过34根柳树时右转。然后我在昏暗的路灯下散步，回家。
我很奇怪这个城市为什么会种这么多的柳树。在春天的时候，柳絮会在这个城市的污浊的烟雾中，漂。她对我说她是在不喜欢这个城市的环境。我说是啊，说不定我们的孩子就看不到白的柳絮了。我把她搂在怀里，看着乌烟与瘴气在这个城市的天空蔓延。我们离开吧？我们离得开吗？离开不过是归来的开始，我们又为什么要离开呢。走在街头，新建的高楼取代了以前轰鸣的机器，但与之不大相称的是路边一堆堆的工业垃圾。让这里的空气更加地丰富。她坚持不戴口罩，因为那会妨碍我们感情的交流。所以，我吃很多的薄荷糖。所以，她吃很多的薄荷糖。有时候，我们在路上会遇到乞丐。这总是让我很尴尬，替这个城市繁华的街头尴尬。我会在他们的手离我的衣角10公分是移开，然后从兜里取出一块薄荷糖给他们。之后绕开。我知道即便我给他们钱，也是无足轻重的。我也不寄希望，这块糖会把他们的心思从乞讨的旧梦中唤醒。至少，让他们少闻一点这里污浊的味道吧。佝偻的身影在我身后慢慢地变淡。有时候，她会提议，给他个硬币吧。我想那是一种浪费。对他们此种行为的鼓励。既然我救不了他们，我也不会让他们陷得再深一点儿。我看到过很多报道，XX为生活所迫，乞讨为父（母）亲治病。我在想这个社会的职责在哪里呢？为什么我们总是有很多领导，很多办公室来收钱，收税，但对于需要帮助的人来讲，为什么没有那么一个人来管呢。我看到过一个乞丐，3年，我经常看到他，以至于每次看到我他都只是向我笑笑作罢。他应该已经记住了这个只给他薄荷糖的青年。我想不知有多少个坐着专车的领导从他身边经过吧。但他依旧在乞讨。据说中国人是最讲人情的。假如那些应该负责任的人讲点人情的话，这个城市所有的乞丐的问题至少应该能得到解决吧。我不懂。像我这样的孩子讲点人情又有什么作用呢。我不懂。或者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真的不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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